第一千四百二十六章 无把握

蓝郡仙人神色阴沉，目光一闪，他一生性格谨慎，很少冒险，唯独有那么一次，结果还在天魔面前吃了大亏，险些丧命不说，更是在事后不得不如丧家之犬一般躲避。

故而此后行事更是谨慎，尤其是方才那威压之强，让他心惊肉跳，此刻不愿在不明所以前，亲自查探，故而沉吟之后，蓝郡仙人沉声道：“你四人布星域幻镜，老夫倒要看看，此人是谁！来我五大星域所为何事！”

北如空四人恭敬称是，心神震动下不假思索，迅速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盘膝而坐，四人双手掐诀，施展了一摸一样的神通，这神通，是蓝郡仙人所授，让四人不断地修行，眼下已然圆满。

在他们的掐诀之下，顿时便有一片白光急速闪烁而出，这白光在四人中间，越来越明亮，仅仅是片刻之后，就化作了一幕如水面的白色镜子！

这白色镜子虚幻而出，其上充满了扭曲波纹，略有模糊，蓝郡仙人目光一闪，右手掐诀食指如剑直接就隔空点在了那幻化的水面之镜内。

这镜面波纹骤然而顿，不再扭曲，而是慢慢平息下来，很快其内就浮现出了一片星空，那星空中有一个黑袍之人，正缓步而走！

王墨在这五大星域，慢慢的向前走去，四周的一切，让他感觉熟悉，这五大星域尽管不是仙都星域，但王墨当年在这里，却是留下了太多的足迹。

“不知当年之人，今时是否还在...”王墨轻叹，迈步中突然眉头一皱，抬头看了一眼上空璀璨的星辰，右目瞳孔内雷图一闪。

“滚开！”

此言一出，王墨右目内的雷图直接呼啸间便从王墨瞳孔直接幻化，星空轰鸣，雷图降临的刹那，破开虚无，在那轰隆隆的巨响中，不知去向！

蓝郡仙人这里，就在那北如空四人组成的这虚幻镜面出现的瞬间，在看清了那黑袍之人的刹那，清晰的听到了从王墨口出说出的话语。

轰鸣之下，这虚幻的镜面直接就爆起惊天雷霆，一道道万丈闪电直接从这虚幻镜面内冲出，横扫天地。

“轰”的一声巨响，这虚幻镜面直接崩溃，四分五裂之下更有磅礴的冲击扩散，蓝郡仙人面色再变，大袖向前一甩，把这崩溃的冲击卷中，推向天空！

但见无尽雷霆在这一卷之下，齐齐升空，化作持续不断地轰鸣巨响，震动了八方所有仙者！在他们抬头看去时，整个星空似乎都被雷霆取代，如同雷劫降临！

苏家老祖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急急后退，眼中露出无法置信之色，他的心中此刻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在疯狂的咆哮！

“莫忘！！！他是莫忘！！！！”他看清了那黑袍之人的样子，他永远也无法忘记对方的身影！

北家老祖同样喷出鲜血，身子后退中神色透出骇然与滔天震惊，他与王墨接触次数最多，尤其是最后一次在火族，更是被王墨逼压，记忆太深！

此刻一眼就看到那黑袍人，赫然与王墨一摸一样，一时之间，竟呆在了那里，说不出半句话！

“莫忘！！竟然是他！！”师家老祖面色刹那苍白，后退中心神狂跳，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他怎么也无法想象，当年那如蝼蚁一般被自己追杀，若非中恒之主阻止就会死在自己手中的小人物，竟然能拥有如今这让他心神颤抖的威压！

还有那朱家老祖，他更是面色惨白一片，他修为最弱，此刻后退中仙魄内弥漫了来自王墨冥冥之中的雷霆之威，竟让其仙心，留下了一道深深地裂缝。

“莫忘！！”朱家老祖朱要全眼中露出惊恐，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当年自家先祖强行取走了对方全部生机，且此事是借着为对方治疗的名义，如此一来，却是结下了大仇！！

原本此事他们朱家根本就没有在意，王墨就算是修为再高，面对整个朱家，也是以卵击石一般，更不用说朱家先祖闭关数万年，有此人存在，罕有人敢招惹。

“前辈，此人的修为...”那朱家老祖压下心神的恐惧，看向蓝郡仙人。

蓝郡仙人神色更为阴沉，抬头望着星空那向着远处扩散的磅礴如池水般的雷霆，许久之后缓缓开口：“莫忘...老夫想起来了，当年在那仙都内，此人老夫见过...”

面色闪过一抹复杂，蓝郡仙人收回目光，走向漩涡深处。

“此人修为，没到大能...但...老夫没有把握可以战胜，你们与他之间的事情，老夫不会理会，留在这里，可保平安！”

这句话传入四人心中，立刻让他们沉默下来。

苏家老祖目光闪烁，神色慢慢平静下来，他自问对那王墨没有出格之处，且还有一些小恩存在，故而渐渐笃定，但心神中却还是有一丝震惊永久不散。

那北家老者，面色阴晴变化，许久之后暗叹一声。

最紧张的，就属师家老祖与那朱家老祖二人。

片刻后，朱家老祖冲着蓝郡仙人离去之处恭敬抱拳，复杂的看了身前三人一眼，转身急急而走，他要把这个消息尽管的传回朱家，以作完全准备。

一个连蓝郡仙人都没有把握战胜的敌人，他们朱家，拿什么来战！想到这里，这朱家老祖就心神恐慌。

至于那师家老祖，沉吟之后默默地盘膝坐下，他...不敢出去！

今昔横云有雨，挂满山涧，故人来。

雨滴迎地而落，打在山石上，发出哗哗悦耳之声，只是这雨急了些，密密麻麻之下，乱了那曲乐，反倒有些烦乱了。

所幸有风，吹卷着一幕幕雨水，冲淡了这一丝烦乱，奏出了一曲天地雨山的浩荡之势！

风雨中，枚地星山顶，一袭黑袍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雨滴之声下，在那风声弹雨中，默默的站在山顶，望着身前石台上，激动的老者。

没有去阻止雨水淋湿衣衫，没有去如当年明悟神雨之时，刻意的不愿雨水淋身，王墨就那样默默的站在雨中。

任由雨水打湿了衣服，丝丝凉意传入身体，湿漉了满头长发，但在王墨身上，却似没有哪怕丁点的狼狈之意，有的，只有一幕极为自然，好似王墨就是这山，这地，这一草一木一样。

王墨的脸上，带着微笑，望着石台上的老者。

“师尊！！”老者站起身，激动中跪在了那里，雨水落在其脸上，顺着眼角流下，分不清了。

一别近两百年，王墨再次回到了枚地星，回到了这曾经寻仙之处，看见了这当年，他收下的记名弟子。

彭杰厚，对于王墨的一生来说，仅仅是一闪而过的画面，但正是因为此人的存在，使得王墨当年奥义圆满。

故而产生了一丝因果，使得他动了收徒之心。

即便是王墨，也没有想到，这之前一丝因果所造就的弟子，竟然在这枚地星的山上，一坐两百年。

两百年的时间，彭杰厚感悟王墨给他的奥义，在那默默的追寻与思索中，凭着其当年为俗间文人宗师的智慧，其修为可谓突飞猛进！

只不过，彭杰厚没有修炼过任何心法与神通，他所修之路，与天地间所有仙者，甚至与王墨都大不一样！

王墨所修，是心与神通融合，凭着神通慢慢感悟奥义。

而彭杰厚，则是完完全全放弃了神通，只修奥义！

此刻的彭杰厚，其肉身极为脆弱，一把飞剑就足以让他送命，其身体似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但其生机却是磅礴，使得他生命不灭！

他的肉身尽管脆弱，但这两百年的感悟，却是让彭杰厚的奥义已然超过了寻常仙者两百年可以修炼的一切！

若以奥义仙念而论，就算是归海道仙者在彭杰厚面前，也无法匹敌！他的奥义，已然直指立仙道，达到了初窥法则的地步！

这是一种不存在于世间的修行方法，与雷仙一族极端的炼体一样，彭杰厚，只修奥义！

甚至在彭杰厚的体内，没有仙魄，一切仙者应该存在的内神，他全部都没有，有的，只有那磅礴的生机弥漫的魂！

就连彭杰厚自己也都说不清原因，他不知晓一切修行的法门，只能在王墨送给的感悟之中，默默的感悟了两百年。

“修魂么...”王墨望着彭杰厚，沉默在了那里。

“修仙者，梦寐成仙，永世长生...修神者，寻觅真神，洒脱世外...修法者，印证根本，自身为法...而修魂者...以魂入命，天地君亲师！”

王墨望着天空落下的雨水，那雨滴打在脸上，有些冰凉，缓缓开口。

彭杰厚跪在石台上，神色流出迷茫懵懂之色，许是雨水渐大，落在其身上，湿漉漉的衣衫贴着身子很不舒服，彭杰厚迷茫中下意识的右手抬起，凝聚出一个他自行明悟的小法术。

随着其右手印记，天地轰然一变，却见那雨水在山顶改变了方向，如同被移开一般，落向四周。

王墨摇头，轻声道：“你还是没有完全的放弃一切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