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

容知窝在离病床不远的沙发里,一手拿着手机,双腿交叠搭在茶几上,素指散漫点在机壳,眸子萦绕凉戾,嘴角的弧度乖张。

耳边是Zeus的说话声。

“...你给我的地址收到了,警方已经出警,估计一个小时后就能得到结果...”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飞总,就这点小事,居然劳累你亲自出手。”

不久前,容知还说这件事全权交给他处理。

结果不到两小时,容知却甩了一串地址过来,精确到门牌号,就差没直接把名单甩他脸上,让他去抓人了。

Zeus跟她合作过多次,深知这位爷的脾气,做事跟名字一样的狂妄肆意。

饶是Zeus和她认识这么久,也不敢说自己真的摸清楚这位的行事准则。

但能让她亲自动手的,除非任务艰难或者猎奇,要么就是惹到她了!

这种情况无异于老虎头上拔毛,找死。

Zeus又说了几句,他还要去跟警方的消息,就挂了电话。

容知握着手机,身体往后靠,眉眼轻阖。

柏宿推开病房门,看到少年带着倦意的面容,脚步微顿,随即轻手轻脚把宵夜放到床头柜,接着退出病房。

门外。

柏宿解锁手机,找到那个W图标的浏览器点了进去。

......

第二天大早,容知被连串的电话声吵醒。

她拧了拧眉,摸到滑落在侧的手机,慢吞吞的掀起眼皮看向屏幕,手指下滑,挂断。

对方似是没想到她居然敢挂电话,过了几秒才打过来,铃声催命一样的响。

容知豁然睁眼,眼底一片冷戾,脸色很沉。

再次挂断电话后直接把号码拉黑。

病床上,容佳则还没醒。

她拉了拉睡得有些歪斜的卫衣领口,呼出口浊气,起身走到厕所。

抬头,镜子里倒映出少年染倦的面容,轮廓精巧的狐狸眼里蔓延细小血丝,眼尾一抹绯红,又妖又邪,乖戾非常。

冷水扑面,水珠划过,给那抹绯红蕴上了疏冷。

容知眨眼,脑子缓缓清醒。

洗完脸,她把半湿的刘海随意的往上撩开,离开病房。

门外不见柏宿和江故君,她也没多在意。

容知走到值班室,想让护士帮忙找个护工。

“护士姐姐。”

少年清晨嗓音沙哑,低低的撩人。

在整理接班表的护士闻声顿时耳朵一麻,酥酥的痒,抬起头,一张比太阳还要耀眼的俊颜撞进眼里,当即愣住,嘴巴缓缓张成O字。

我天,这颜也太好看了吧?!是明星吗?

容知屈指敲了敲台面,语气温和,“护士姐姐,能麻烦你帮我找个护工吗,要性格温柔,最好有照顾小孩经验,懂手语的。”

护士被敲击声激的回神,慌乱的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帮您联系。”

容知给她留了联系方式。

护士脸颊红红看着少年张扬肆意的背影,心里控制不住的犯桃花。

帅啊!

......

清晨薄阳透过花窗撒进厅堂里,映下精美碎影。

未至厅堂,女人尖细带怒的吼声就从里传出,惊起院子里一片鸟雀。

“我就说不要把她接回来,爸不听我的,难道你还不知道劝劝吗?!她这才到容家第几天,就敢大半夜的跑出去还夜不归宿!那改天她是不是就连家都直接不回了在外面乱混!”

“照她那混不吝的性子,要是在京城里惹到不该惹的人,我看你怎么收场!”

容知站定在廊下,将这些骂声尽收耳底。

她唇间咬着一颗棒棒糖,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件。

厅堂里。

应曼越骂越窝火,豪门贵妇应有的礼仪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最后还是容宪安沉声打断她。

“别吵了!”

应曼嗓子一噎,脸色转青。

她早上刚醒收到容家老宅这边说三少爷不见了的消息,早餐都没吃急忙赶过来,憋了一肚子闷气。

连着打了七八个电话容知不接,还把她拉黑,想不发火都难。

这一顿气直接给她气饱了!

应曼狠狠闭眼顺气,心里想着幸好另外两个孩子都不在,不然要被容知给带坏!

容宪安见她这样,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满心满眼的烦躁。

妻子说的没错,京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街上随便碰了个人没准都是哪个家族或者势力的大人物,容知刚到这,人生地不熟的,最容易惹到事。

并且以他这两天跟容知相处下来的了解,深知她就是个刺头,扎谁都碰一身.骚。

容家现今大不如前,每走一步都要步步小心,稍微行差踏错,应沈两家就会立马将事闹大,要把他们从四大世家除名。

这也是他不愿意接容知回来的原因之一。

这个没教养不懂事的儿子,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容宪安沉着眉吩咐保镖姚广出去找人。

姚方领命刚转过身,面前就投下一片阴影。

愣愣抬头,就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懒散的倚在门边,嘴里叼着糖,面容甚是疏淡。

“...三少爷您回来了?!”

容知慢条斯理的啧了声:“我这还没出去,怎么就回来了?”

姚方闻言撇了撇嘴,心里讽刺极了。

彻夜不归的可是你,还说没出去,骗谁呢。

“你混哪去了?!”

高跟鞋把大理石地板踩的“咚咚”作响,应曼急冲冲的朝容知走来,姚方顿时往旁边挪。

容宪安挥手让他退下。

容知眉头轻佻,懒洋洋的,“在屋里睡觉。”

“你根本就不在房间里,睡觉?在哪睡?房顶吗?!”应曼刺声,“年纪不大谎话连篇,这就是你在那个家学到的规矩?”

应曼光顾着说教,根本没注意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容知眸底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她见容知不吭声,以为她被自己踩中心思,心虚的不敢出声了,愈发不耐。

容宪安和应曼一样,对容知的话半点不信。

他冷声:“老实交代昨天晚上去哪了,大晚上乱跑,你当这里还是你那个又小又破的清渠县吗?!”

容知站的有点累,直接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双腿交叠支起下颌,看着眼前这两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唱戏,眉眼裹了淡淡嘲弄。

容宪安揉了揉额角,容知这无所谓的态度让他火气直冒,声音拔高:“容知!我在问你话。”

容知咬碎糖果,拖着腔慢吞吞的:“说了啊,在房间里睡觉。”

她没骗容宪安,来厅堂前她确实回房间睡了半小时才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