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他说。

“那你就是答应了?!”段薇薇惊喜的抓住他的手,欢呼:“谢谢你,顾先生!”

“咳咳……。”顾非寒尴尬的抽回手,说:“好了,已经晚了,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听到‘回去’两个字,小丫头眼睛里的光彩立刻散去,恹了下来:“哦……。”说完不情不愿的站起身,穿外套。

走出门,段家司机走过来:“小姐,现在走吗?”

段薇薇说:“老林,你先走吧,顾先生说要送我回去。”

顾非寒拿过钥匙,打开车门,刚想坐进去,目光却在看到不远处两道熟悉的身影时,顿住。

“顾先生,怎么了?”段薇薇见他不动了,好奇的问。

顾非寒转身,说:“不好意思,段小姐。今晚我有些事,恐怕不能送你了。你还是做林司机的车回去吧,改天我再送你。”

“啊……。”段薇薇撅起嘴,随即叹了一口气:“好吧,那我就不打扰顾先生你做事了。”

她拎着包往回走,又转头说:“不要忘了我们的逛街之约哦!”

**

顾非寒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目光却透过车窗,一刻不停的注视着不远处的那两道身影。

其中的一个人就是辛澜,而此刻她身边正站着一个男人。

背着身看不清脸,但看背影修长挺拔,很像是萧墨渊。

两个人走到了一辆白色的Virage旁,男人匆匆走至副驾,绅士的打开车门。

脸侧着,角度正好使顾非寒看清了他的脸,正是萧墨渊。

两个人都坐进车子后,便离开了。

顾非寒想了想,也踩动发动机,紧跟其后。

车子弯弯绕绕的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停在了一栋新建的别墅小区内。顾非寒还想跟进去,门口的保安却已经拦住他。

“先生您找谁?”保安问。

他在大门口停了一会儿,因为不想节外生枝,最后只能启动了车子,停在了离小区不远处的一个湖边。

等了近两个小时,都没有看到萧墨渊或是辛澜从里面出来。

他靠上椅背,揉着太阳穴,陷入沉思。

看来他猜得没错,那个女人的确是辛澜。

在阔别整整一年后,她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而且不再记得他。

她这一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失忆?

忽然,他想起盥洗池边,她说她病了整整一年。

她的失忆会不会也和这场病有关?

顾非寒觉得自己等不下去了,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严睿的电话。

“非寒,有事?”

顾非寒沉声:“严睿,我见到辛澜了。”

电话那头止不住的讶异:“辛澜?她回来了吗?”

“嗯。”顾非寒点头:“她不仅和萧墨渊回来了,还失忆了。”

“啊?”严睿惊讶:“怎么会这样。”

顾非寒说:“我现在有一件事很想不通,需要你给我调查一下。”他顿了顿:“你给我查查,这一年来辛澜和萧墨渊去了哪儿?还有都发生了什么事?”

“是。”

顾非寒挂断手机,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这才重新启动了车子,疾驰而去。

**

段家别墅。

段薇薇一进门,就换鞋甩包,哼着小曲一路跑进了房间。

进了房门,她蹑手蹑脚的掩上门,接着贼兮兮的拉开了她梳妆台左边的第二格抽屉,咕噜咕噜的从里面掏出一个粉色的小盒子。

翻开盒盖,里面正躺着一枚银白的钻戒,灯光下泛着皎洁的光芒。

她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套在了手指上。

画面不自觉的转到了一年前。

法庭门外,那个男人将戒指放到她手心里,说:“我确实是顾非寒,不过这枚戒指我不要了,送给你吧。”

想起那一幕,女孩不自觉地羞赧一笑,原本绯红的脸蛋更是扬起一层粉霞。

她一直记得他,那个送她戒指的男人!

没想到事隔一年,她竟然又和他见面了,不仅坐在一起吃了饭,他还答应会陪她逛街!

只是——,女孩小小的脸蛋挎下来,只是他似乎已经完全不记得她了。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听闻到脚步声,段薇薇下意识的将手背到了身后。

“爹地,你怎么来了?”

段礼晖将她这一系列小动作尽收眼底,笑了笑说:“行了,不用藏了。那玩意儿我早就看过了……。”

薇薇跺跺脚,不好意思的叫嚷起来:“爹地!”

段礼晖摇摇头,坐到*边,好整以暇的问:“告诉我,这枚戒指是谁送的?”

薇薇将戒指取下来,放进了盒子里,没说话。

“是今天那个叫顾非寒的年轻人?”他试探。

“不是!”段薇薇立刻否认,回答的太快,却更像是不打自招。

“还说不是?”段礼晖说:“你看看你今天在我办公室里,一见到他那大眼睛直的,我当时就猜到了是他。”

“你喜欢他?”段礼晖直截了当的问。

薇薇撅起嘴:“爹地你明明知道了,还在这儿故意诓我?”

段礼晖哈哈大笑起来,叠起双腿说:“顾非寒这年轻人,单论他自身的条件,在我所认识的商业二代中,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做事既诚恳又认真,本身资质也不错,很有能力。虽然一年前豪城天下发生了那么一件大事,但我相信有他在,肯定可以化险为夷,发展的比之前更好。不过——。”

他顿了顿:“他有个致命的缺陷。”

“什么缺陷?”薇薇好奇的问。

“面对感情,他似乎永远也做不来,在商场之中的那股狠劲。换言之,他容易被感情牵绊,是个不折不扣的情痴。”

“这样很好啊。”薇薇眯着眼笑:“工作的时候强势果敢,面对妻子又温柔体贴,这样的丈夫简直就完美了。”

段礼晖伸手按了按她的额心,有些无奈:“傻女儿,你怎么就知道,你可以成为他的痴心之人?如果你占据不了他的心,和他在一起,只会误你一辈子。”

“占据他的心?”薇薇喃喃,茫然了一阵,眼神中立刻又迸发出坚定的光芒:“爹地,薇薇一定会努力占据他的心,成为他的痴心之人的!”

段礼晖笑了笑,他这个傻女儿,似乎还不懂。感情这种事,并不是你付出的多,就能收获的多。很多时候,追根究底,不过就是缘分二字。

但既然是她想要的,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会努力帮她。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最后结果如何,也只能看这两个年轻人的造化了。

他说:“其实豪城天下的事,我原先并不打算掺和的。所以顾非寒这几天找我,我也是能推就推。就连他今天专程赶到锐华,等了我整整一天,我也不打算松口的。后来就是因为你,我才打算给他一个机会!”

“爹地,你真好!”薇薇抱住他的臂膀:“我还没开口,你就知道我想要说什么。”

他慈爱的拍拍她的手背说:“不过爹地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努力了,但切记一句话——强扭的瓜不甜。如果最后努力了,还是得不到,就算了。我段礼晖的女儿,绝不屑于这样子纡尊降贵的去倒贴,知道吗?”

“嗯嗯嗯!”薇薇重重点头:“爹地,遵命!”

**

星河湾,陈伯替顾非寒打开了门。一年前日月山别墅被烧毁,后来虽然重建了,但因为顾怀先一死,佣人们大部分也被遣散了。只留下了几个人在那边守着宅子。

陈伯是打小跟在顾怀先身旁照料的,顾怀先死了后,他就像是失了主心骨一样,每日里恍恍惚惚的。

顾非寒一直都很喜欢这个脾气宽厚的老佣人,就将他带回了星河湾。

星河湾每日都会有钟点工过来收拾屋子,做饭,还有专门接送星星的专职佣人。所以他待在这边,名义上是在做佣人,其实也是在安享晚年。

顾非寒脱下西装,问:“星星呢?”

“回少爷,星星小姐下午被宁嫂接了回来,吃了饭看了会儿电视,刚刚才睡下。”

“好的。”顾非寒卷起袖子,说:“我去看看她。”

谁料他刚走两步,陈伯却叫住他:“少爷。”

“嗯?”顾非寒回头:“怎么了?”

“我总觉得星星小姐,好像有些变了,变得不怎么爱说话了。”他迟疑说:“少爷您有时间还是多多关心一下她吧。这孩子没有妈妈就很可怜了……。”

顾非寒沉默了一下:“我知道。”

**

顺着楼梯,走至二楼,他向右面走去,轻轻扭开了房门。

在一片童话气息的粉色房间内,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不停的讲着故事。

房间里很暗,只开了一盏壁灯,灯光柔柔照下来,映亮了一张苹果般可爱的小小脸蛋。

矮矮的正方形桌子旁,星星背对着门坐着,手捧着一本童话书。而就在她对面,放着一个比她体积还要大的维尼熊娃娃。

“从前有一个放羊的孩子,很喜欢说谎……结果有一天,等真的狼来了的时候,大家却都不相信他了。于是放羊的孩子,很可怜的被狼吃掉了……。”

她放下书,好认真的问:“熊宝贝儿,你是不是也很奇怪,大家为什么都不相信那个放羊的孩子了呢?明明狼真的来了啊……。”

“……。”

回答她的,是一片安静。

她又自顾自的说:“我以前也问过妈咪同样的问题,可是她也没有回答我。现在我想再问她,却找不到她了……。”

顾非寒靠在门边,心忽然颤抖了一下。

为眼前乖巧懂事的女儿,更因为自己长久以来的忽视。

这一年来,他的大部分心力几乎都放在了重整豪城天下之上,对于女儿,似乎确实忽略了很久……

“或许我可以给你答案。”他忽然开口。

星星迷惑的转身,当看到身后的顾非寒时,眼睛一亮:“爹地!”

书一甩,就扑了过来,顾非寒将她抱了起来:“怎么还不睡?”

星星抱着他的脖子,软糯糯的说:“睡不着,就起*给熊熊讲故事。”

他笑了笑,将女儿抱*:“这么晚了,还是早点睡吧,小心明天眼睛上顶着两个黑圈圈,难看死了。”

“唔……。”星星害怕的捂住两只眼睛。

他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顺手拿起她刚刚翻得故事书。

星星忽然问:“爹地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她歪着脑袋:“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放羊的孩子了呢?明明是真的狼来了啊……。”

顾非寒停下动作:“你会相信他吗?”

星星用力点头。

他意外:“为什么?他明明骗过人啊。”

“可是谁没有骗过人呢,我在幼儿园里就经常骗老师的蛋糕吃。如果因为这样,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星星,不愿意和星星做朋友,星星真的好可怜。”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这样说也对。”

“况且好多人撒谎,并不是真的存心想骗人,他们……。”她似乎有话想说,却又形容不出来,纠结的挥舞着小拳头。

“他们只是希望被骗之人能幸福。”顾非寒接口。

“对对对!”星星豁然明朗,用力砸头。

他站起身,替她掖好被子说:“好了,故事也弄懂了,该睡觉了吧。”

星星拉起被子,躺下来,安静的闭上眼,又蓦然睁开:“爹地,你会一直在旁边陪着星星吧?”

他叠起双腿:“睡吧,爹地一直在旁边。”

她这才安下心来,静静沉睡。

二十分钟后,房间里传来了均匀而清浅的呼吸声,安静而美好。

他站起身,再一次替女儿掖好被角,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出了房。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想起了刚刚的对话。

有些人撒谎,并不是存心想要骗人,他们只是希望被骗之人能够幸福。

为了让对方幸福,而编织一个又一个的谎言?

为爱而牺牲自己,这样的爱,不要也罢。

——

这样的爱,你们会不会要呢?如果对方向你撒谎、只是不愿意看到你受伤,你会原谅那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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