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短暂的幸福让人太过于沉迷了,所以对即将到来的痛苦总是抱有侥幸的心理。

自从公孙行止服下那三个月的解药之后,她从没有在他的面前流露过悲伤的情绪,甚至将自己伪装得像个新婚燕尔的新娘子一样!

可时间一点点的淌过,让她备受折磨。

他陪着她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似乎是在急于完成什么事一样。

孟妤心思细腻,早就察觉到了,只是那段时间忙于给他寻找解药一直没怎么花心思,可如今时间越来越短她怎么可能不上心呢!

军营那边不断的传来一个又一个的捷报,他派人四面楚歌,围剿了公孙离的一队大军,大获全胜,不仅如此,更是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都逐渐消停了下来,投降的人也越来越多!

孟妤心中揪得慌,三雨的风温柔又缱绻,她不安的攥紧了双手,“七叶,殿下今日回来吗?”

“军营没有消息!”七叶一脸疼惜的安慰着她,“您别担心,殿下不是不想您,他只是……”

七叶也不知道殿下究竟怎么了,成婚不到三月,怎地开始这般疏远太子妃了!

可孟妤担心的却不是这事情,而是见不到他总是惦记着,她面色煞白,没说话。

这已经是最后二十天了,若是……

再看不到希望的话,那真的就回天乏术了!

江玉也联系不上!

她如何不忧心呢!

“殿下,您还是休息休息吧!”军营内,萧柏文满脸担忧的劝解他,“您这样没日没夜的下去也不是事啊!”

“萧慎,”公孙行止从案桌前抬起头来,眼底有着些血丝,他平静的道:“本宫时日不多了,若是不尽快处理好这些事情,阿妤怎么办?”

“殿下?”萧柏文错愕的瞪大了眼,有些语无伦次,“您……您早就知道了?”

“你们是不是忘了,本宫会医术的?”他失笑,“这个解药本宫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心存侥幸,觉得自己能够找到解药才一直没用的!”

其实他靠着自己的医术可以勉强维持一年的寿命,可每日咳嗽吐血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他不想让阿妤担忧!

所以选择了下下策!

若是再无解药,他必死无疑,再无转圜的余地!

萧柏文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心情很是沉重,“那……太子妃呢?殿下打算一直瞒着她?”

公孙行止忽的笑开来。

他这一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十多年的软禁,无一日不是在苟且偷生!

回想起来都是些不值得回忆的过往,可遇到阿妤之后生活有了光,也有了盼头!

“此事,先瞒着她!”他滚了滚喉咙有些,喉间涩涩的如同烈火灼烧,“萧家认了她做义女,若是本宫出了事,替本宫护住她!”

“让她成为这世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女帝!”

萧柏文猛的抬起头来,瞠目结舌的瞪大了眼,心中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来!

殿下没日没夜的忙碌,只是为了给太子妃谋一条全身而退的后路!

夜间的风将帐篷吹得猎猎作响!萧柏文步伐沉重的走出了营帐!

跟在太子殿下身边之后,他们见识到了殿下的雷霆时段,冷血无情,杀伐果决。

可这样一个人,心底也缠着一抹干干净净的温柔,独留给他心爱的女子!

月亮爬上柳梢头,静悄悄的小院内烛火摇曳!窗纸上倒映出两个身影来。

七叶心疼的抓住她的手,“姑娘!您别这样!”

她满手都是针洞,这些天跟着木栀学习刺绣,本就心不在焉那里绣得下去,而今满是疮痍的伤口。

“七叶!”她红了眼,内心的防线崩塌,最后一丝理智也消失殆尽了,泪水夺眶而出,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哽咽着道:“我抓不住风,也抓不住他!”

“姑娘!”七叶也跟着落泪,艰涩道。

孟妤无声的宣泄着内心压抑的痛苦,整个人揪着心脏蜷缩在了蒲团上。

只觉得心脏像是被密密麻麻的细针扎着,一下又一下刺得她一阵一阵的疼!

她自诩聪明,人生顺遂,除了亲缘寡淡,几乎从未有过失意的时候。

可这一场穿越所带来的感受却足以让她刻骨铭心!

原来看着喜欢的人时间越来越少,比自己等死还要难熬!

七叶手足无措的跪在她的旁边。

长夜漫漫,她双目湿润,泪水没入了鬓发间,像一只急于求生的岸上鱼儿!

“姑娘!”七叶泣不成声的看着她,“七叶该怎么帮你?”

她不语,耳畔的声音变得模糊起来。

她好像坠入了一个深渊,永远落不到尽头,又有谁能帮她呢?

……

冀州城的二十里地外,房云翼带着人在此处驻扎营地!

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并没有听从公孙离的话,而是径直前往冀州城,目的很是明确。

可两军交战他也不好懈怠,所以便保持着不进攻的姿态!

纪子瞻知道将领是他之后便没有出兵,于是乎二人还深夜密会!

他对于房云翼的举动不觉得震惊,毕竟此人非同一般,也是有些本事的!

只是好奇,他一个读书人为何自愿请军。

听到真相之后有些震惊,朦朦胧胧的月光落在了二人面前的湖泊上泛起些许涟漪来,纪子瞻一袭盔甲,表情晦暗不明,“所以你此行是为了太子妃?”

“是!”房云翼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纪子瞻笑了笑,讥讽道:“那你要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