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行止现在的处境非常的不好,腹背受敌不说,若是她的身份昭告天下的话,他会更加的举步维艰。

七叶见不得她这般的折磨自己,终是忍不住的问出了自己心里面的疑惑,语气轻飘飘的,在凄冷的深秋显得很是沉重,“公子,您为何这般为了殿下呢?”

不过是一个前朝遗孤,不过是一个被世人所遗忘在深宫中的废物太子,如何就让如此聪慧的姑娘难以忘怀呢?

孟妤沉默的低下头来,这个问题并不止七叶一个人问过她,可是她始终找不到答案来为自己解惑,唯有湿润的眼眶告诉自己,她为了他甘愿画地为牢,万劫不复。

以至于如今备受良心的谴责。

七叶漠然了下来,只能郑重的开口,“奴婢会陪着公子的,公子莫怕。”

她抬起头来,杏眼中都是感动。

明月阁内。

这几日的时祐相对而言都是比较的洒脱的,明月阁的生意本来就比较的凄凉,再加上这些日子李梵樱事务繁忙自然是走不开的。

他一袭红衣如血,懒洋洋的跨坐在窗台上,衣摆随着秋风而猎猎作响,墨发垂于胸前,一抬眼敛尽了风华,眼尾处的妖冶猩红使得他更添了几分的妩媚,手中把玩着一支横笛,睥睨着身下的一切,直到身后一个声音响起,这才将他拉回了现实。

“公子,宫中来信了。”

他缓缓转身,笑意渐浓的打趣道:“难道是公主又有什么好消息不承?”

男子摇了摇头,“还未曾过目,不如公子先看再说?”随后恭恭敬敬的把手中的信封交了过去,还不忘提醒道:“公主还说这几日怕是出不来了,明月阁的一切事务,都交给公子了,若是有什么急事,让人通知公主一声即可。”

时祐蹙眉,约莫也猜到是何事了。

李梵樱的野心绝对不会允许她在这样好的机会当中坐以待毙的,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几个人到底谁才是螳螂,谁是蝉,谁又是雀呢?

还真是叫人有些好奇呢!

他心不在焉的接过了信封,随后摆摆手,“你先下去吧!我知道了。”

男子点头退下。

眼瞅着房门关上之后,他这才打开了信封,粗略的扫了一眼之后这才合上的,随后吹了一声勺子,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时祐默不作声的把东西交给他,黑衣人心领神会的接了过去,随后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烟雨缭绕的云雾当中。

李梵樱在准备动手了,那么后续就要看襄王了,而他则会成为致命的一击。

时祐眉眼低垂,心事沉重,手中的横笛也情不自禁的加重了力道,他很清楚,数月之后的那场杀戮,将会成为晋阳史上最大规模的皇室绞杀,每个人都另有所图。

雾气浓郁,琉璃瓦下,僻静的凉亭内男子白衣若雪端坐在石凳子上,看着手中的书信眉头一佻,嘴角的笑意有些耐人寻味,片刻之后执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香气顿时就弥漫了出来,他不咸不淡的道。

“本王这个妹妹还真是深藏不露啊!浪荡的外表骗过了多少世人的双眼。”

左迁道:“殿下要不要先把梵樱公主给解决掉?以免到时候给咱们添麻烦。”

宇文铎的寿诞可不是小事,此事若是出了差池的话,恐怕再难有任何的机会了。

而梵樱公主在朝中的势力还真是不容小觑啊!左迁得知这些的时候,其实也在暗中的庆幸,得亏梵樱公主不是男儿,如若不然的话,势必会成为殿下的心腹大患的。

也是因为男女之别,导致了梵樱公主的所作所为都注定了得是畏首畏尾的,上不得台面,这才给了殿下机会的。

李拓不屑的轻哼一声,“既然要杀,何不一起呢?若是这个时候梵樱出了事情,岂不是打草惊蛇了?好端端的,本王杀了一个看似没什么存在感的公主,你不觉得此事太过于古怪了么?”

宇文铎也不是傻子,父皇也不是。

他何必多此一举呢?

终归是要死的,再多活一段时间又能如何呢?

左迁恍然大悟的拱手,“是,那属下去给戚公子回话?”

“不必了,他知道该怎么做的。”

时祐可不是蠢货。

左迁只好作罢。

李拓又道:“孟妤最近如何了?”

左迁未曾想殿下居然会问到那人,却还是如实汇报,“孟姑娘最近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殿下让时祐所做的,恐怕会给孟姑娘带来一些困扰的。”

李拓却毫不在乎的道:“也只有困扰,才能使得她和公孙行止生了间隙,唯有此,商洽那边的人才会怀疑她已经投敌了。”

而他注定会是她的救世主。

左迁神色复杂的低下头,硬着头皮的应下,“属下明白了。”

“退下吧!”李拓点了点头。

左迁这才离开的,心情凝重的离开了凉亭,路上遇见孙颜宁的时候却不免为这个女子觉得惋惜。

从未见过王爷为一件事情如此的煞费苦心,用尽手段。

“王爷呢?”孙颜宁看见左迁,温和的笑了笑问道。

左迁低下头,“王爷在景苑亭,王妃是要过去么?”

孙颜宁想了想道:“还是算了,你替我把这个汤给王爷送过去便是,王爷最近朝中事务繁忙,我就不去给王爷添麻烦了。”

左迁也不好拒绝,只好应下来了,正欲端着汤离开的时候又被人给叫住了。

孙颜宁眉目温柔,有些艰难的道:“左迁,王爷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啊?”

这话问得小心翼翼的,手也在紧张的颤抖着。

左迁略带迟疑的抬起头来,表情有些为难,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思索了片刻之后,终究是没说出来,没有王爷的命令,他们这些做护卫的,也不敢随意的议论主子的事情。

然而孙颜宁却自顾自的莞尔,只是笑起来有些苦涩,“我都瞧见了,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我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姑娘。”

左迁沉默了下来。

面前的女子温婉一笑,故作轻松的道:“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嫁给王爷这么多年,很少看见他对什么东西上心的,有个心爱的女子也好!”

身后的孙嬷嬷却只觉得心酸,默默的摇了摇头。

未等左迁回话,她就自顾自的拂袖转身离开了,只是那背影总让人觉得孤寒。

当左迁把东西送过去的时候,把此事和李拓说了,对方却只是一愣,盯着面前的汤,过了片刻这才心不在焉的道:“本王不会抛弃她的。”

左迁抿了抿嘴角,心中为王妃叹息。

襄王府发生的事情孟妤自然是不知道的,一直为黑衣人的话而苦恼着,直到第三日最后的期限,人如约而至。

她未曾睡下,而是坐在窗扉边的蒲团上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时祐略微惊讶了一下,很快淡定自若的落座,抬眼望向自己对面的女人,勾唇一笑,“姑娘想清楚了?”

“我还有选择么?”她冷笑反问。

时祐笑而不语。

很快孟妤又道:“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时祐好奇的问道。

孟妤面色平和,一字一句的道:“不能杀李梵樱。”

“你们想要的不过就是李梵樱背后的势力瓦解,不能伤她性命。”

时祐被逗笑了,忍俊不禁的撑着额头,眼尾处的那抹红变得更为醒目,嘲讽道:“孟姑娘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很可笑么?破了她的势力,留着她的性命,这才是最侮辱人的。”

她却极为坦荡的对上他的双眼,“可笑么?人站在利益的两端的时候,总是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我从不是圣人,难道始作俑者不是你么?”

时祐原本的笑意收敛了起来,不知怎地,脑海中突然就回想起和那个明媚又傲娇的少女相处的一幕幕,突然的就觉得愤怒,眼中欲喷火,怒目圆睁的瞪着她。

孟妤轻笑着勾了勾嘴角,咄咄逼人,“很生气么?愤怒?不满?可你又能怎么样呢?在你逼我选择的时候,你和我本就是同一种人,我是帮手,而你是主谋,不过半斤八两罢了,阁下又何必惺惺作态呢?”

既然已经脏了,那就干脆在沼泽中万劫不复。

她的手本就已经染血了。

四目相对,时祐狠狠的握紧了拳头,眼底的温度逐渐的冰冷了下来,看着她带了杀气,咬了咬牙道:“在下告辞。”

“不送。”她忽的提高了音量,眼眸比他更冷三分。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心中的罪恶感减少。

时祐冷哼一声,甩了甩衣袖,跳窗离开了。

人离开之后,屋内恢复了昔日的安宁,江玉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望着少女故作坚强的模样,于心不忍,“老夫可以帮姑娘杀了他。”

“不必,”她让自己冷静下来,握紧的拳头又松开,“杀了他也无济于事,改变不了什么的,只会越来越糟糕。”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再拖上多少的时间,只是在试图扭转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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姗姗来迟,b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