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娇娇是被楚韩州生拉硬拽带走的,孟妤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旁观者的态度。

她看得出来,若不是因为有所顾忌,楚韩州早就一剑把她给劈了。

人走之后她的脸色沉了下来,转身对着七叶和凉月嘱咐道:“以后你们二人若是在质子府周边瞧见了楚姑娘就绕着走!”

她没那闲工夫去撩拨一个女孩子,对方年纪小不懂事,可是她年纪不小了,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快五十岁的人了。

七叶重重的点了点头,“是,”可想了想又担忧的道:“公子当真要和那宇文丞相讨论学术?”

“我一开始并非是打算如此的,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只能随机应变了,如此一来倒也省事,不至于让旁人觉得都是我的算计!”孟妤捏了捏眉心道。

屋内还点着淡淡的檀香,她摇了摇头,“如今晋文帝安分了下来,那么……咱们要处理的人就是宇文铎了!”

七叶和凉月对视了一眼,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

左忽烈和萧阁老打得火热,准确的说是二人僵持不下,这一战不少双的眼睛都在等待着的这一仗的结果,可足足二十多天了始终没有任何的动静,这一下子让不少人都开始忧心起来了。

“不急!”

公孙行止倾听着高栾汇报的消息,面色如常,对此不急不躁,面前的沙盘里面群山万壑,看得人眼花缭乱。

他眸色清淡如水,一枚小小的旗帜插在了沙盘中最为瞩目的一块,缓缓道:“快了!”

左忽烈是一个人物,自然是不好对付的!他有如此耐心也是长期积累的。

左忽烈在等一场东风。

而他在等一场大雨。

那就且看看到底是大雨先到,还是东风先临。

“绍安那边周大人说大理寺翻不到曾经的那些记载了,就连史官的手上也只是寥寥数语,不知何时起就被皇上给抹杀掉了!”高栾停歇了一瞬,迟疑的开口。

此事一直都是殿下最为关注的,如今最后的希望都化为灰烬了,那么孟妤就只能继续成为太子了。

造反之路漫漫无期,一旦天下人皆知,殿下要承担的不仅仅是这些骂名,还有无数质疑的声音,这对他们百害而无一利的。

所以……

殿下得做出选择来。

气氛静默了下来,旁边的萧柏文表情沉重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是殿下唯一的机会了,只要坐实了公孙长堰谋朝篡位,弑兄杀子的罪名,那么一切就都简单多了,他们也能名正言顺的拿回属于殿下的一切了。

可现如今这渺茫的希望都斩断了。

他攥紧了衣袖,这才压制住内心的躁动,胸腔起伏,声音也像含了稀碎的冰渣一般,“阿妤如何了?”

“晋阳那边很太平,江将军说,孟妤都能对付的,殿下不必担心!”高栾沉声道。

他轻轻的嗯了一声,“下去吧!本宫知道了!”

“殿下……”萧柏文不放心的回首,“大局为重!”

他眉头颦蹙,有些不耐烦,抿了抿嘴角终究以沉默对之。

书房的门一关,将外头的天色隔绝了,夕阳透过纱窗照了进来,落在了他的身上,青衣如松,屹立在沙盘边久久未曾动过一步。

墨色的发丝也因着阳光变得金黄,他双目空洞的盯着沙盘,眼中渐渐的爬了一层寒意来,漫漫的像是火烧云一般在他眸中跳跃着。

孟妤离开之后,他惶惶不能终日,日日辗转难眠。

他二十多年的生涯中,头一次觉得恐惧这般的让人抓心挠肺。

“阿妤,本宫该怎么做?”他双手抓进了沙盘中,刹那间鲜血从指缝间弥漫出来,将细细的沙染得通红。

离开了书房的萧柏文和高栾一路,二人皆是沉默不语。

可唯独高栾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他虽然愚钝,可是好歹也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有些心思的。

萧柏文瞧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得侧目道:“你有话要说?”

“此事有些不对劲!”高栾点了点头,疑惑不解的抓了抓脑袋,“当年的时候,殿下就开始收集证据了,虽然公孙长堰做得滴水不漏的,可难免有些漏洞,殿下关进东宫之后就开始寻找蛛丝马迹,那个时候公孙长堰把史官看得很牢固,甚至将其囚禁了十多年!”

萧柏文也若有所思的拍了拍手掌心,“照你这么说的话,皇上不可能没有记载的,更何况皇上一向争强好胜,胜负欲很强,我儿时就听父亲提起过,皇上与先皇当初很不和,就是因为先皇太过于出众了!”

所以按照公孙长堰的性子,如此可以耀武扬威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没有记载在史册里面的。

况且史官一向都是如实写的,也未曾听说过公孙长堰杀史官的事件,可怎地好端端的就没了踪迹呢?

史官的说服力总是比一般人强烈的。

高栾也是不能够理解,急得直抓头。

萧柏文啪的拍了一下扇子,忽的激动道:“或许我可以让人查一查,如今萧家谋朝篡位的事情坐实了的,那么我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了,只是此事有些复杂!”

得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才行。

房云翼是断然不可能的了,此人如今被公孙离和皇上盯得紧,一旦他有个风吹草低,那二人都会将他除之而后快!

“周家?”高栾抿了抿嘴角不确定的道:“可是周大人官职并不高,也没多大的作用,此事一旦泄露出去,可是杀头的罪名!”

萧柏文笑着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道:“怎么可能,我义兄不就是最好的一个人选吗?”

高栾瞬间恍然大悟。

对哦!

世人只知道萧家有三个儿子,却似乎忘记了,萧阁老还有一个义子来着,只是不怎么有存在感,而且人也很低调。

“此事若是办成了,孟姑娘也不必在晋阳了!”萧柏文松了一口气道。

商洽欠殿下良多,正如孟妤所说,这些屈辱不该他承受的。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萧家也帮衬一把!

高栾赞同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