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孟妤怀揣着一肚子的疑惑踏上了前往皇宫的道路。

徐公公深夜造访属实有些古怪了。

马车内,她和徐公公面对面的坐着,对方始终秉持着和蔼的态度,笑吟吟的望着她。

孟妤也礼貌的回以微笑。

“今日太子玩得可好?”徐公公温声询问。

她只好道:“晋阳风土人情很是热情,本宫很喜欢!”

“那就好,沈大人一向不怎么热情好客的,倒是对太子颇为照顾!”徐公公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这试探还真是够明显的,她无奈的扯了扯嘴角,面不改色的道:“许是因着本宫帮过沈大人一次吧!沈大人乃是武将,自是重情重义之辈!”

徐公公赔笑,“太子说的是,沈大人确实是个浩然正气的人,只是可惜了……”

“哦!此话怎讲?”孟妤顺着他挖的可能往下掉,故作诧异道。

徐公公一板一眼的开始说道起来,她这才明白过来。

沈廓常年被沈家打压,可惦记着亲情血脉,从未有过越界的举动,如今还不容易搬出了沈家,本以为那一家子会善罢甘休的,可如今又在拿着养育了他二十多年这一套来说辞。

沈廓虽然是武将,可唯独在亲情上面太过于优柔寡断了。

这些日子她一心研究宇文铎的事情,所以都没有什么时间去关注这些事情,加上鲜少外出,以至于未曾听说。

“这沈大人还真是可怜啊!”徐公公叹了一口气道。

孟妤眉心跳了跳,“公公和本宫说这些是……”

“哦!”徐公公幡然醒悟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责道:“瞧我这记性,老奴啊!是希望太子帮帮沈大人!”

”哦?”孟妤饶有兴致的眯了眯眼,月光从车帘子的缝隙里面照进来,她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徐公公,“此话怎讲?公公这样,太看得起本宫了,为何非要本宫帮沈大人呢?”

徐公公笑道:“太子殿下谦虚了,毕竟太子敢和沈家为敌!”

她还是不明白,可对方显然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已经停在了宫门口。

二人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而走到御书房门口之后,却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声音,雷霆动怒伴随着东西砸得七零八落的动静,她微微蹙眉。

徐公公习以为常的笑着温和开口,“劳烦太子在此处等候片刻。”

她只好老老实实的在外头等待着。

“一群废物,朕养你们就是来混吃等死的嘛?”晋文帝手臂上的青筋蹦起,咬牙切齿的将一堆奏折咋在了众人的面前。

地面上跪了一群文官,个个战战兢兢的不敢抬起头来。

只好把头匍匐在地上,颤颤巍巍的道:“皇上恕罪,臣等无能。”

彼时徐公公也进来了,规规矩矩的侯在旁边。

“滚出去!”晋文帝瞧见他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大手一挥。

在场的众人马不停蹄的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连滚带爬的滚开了。

众人离开之后,徐公公这才敢走上前去的,恭恭敬敬的道:“皇上,太子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让他进来!”晋文帝压下了怒火,沉声道:“今夜之事不得对外说半个字,包括襄王也不能让他知道!”

徐公公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转身去把外头的人给带了进来。

……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皎洁月色下的黑色屋檐下显得格外幽静,风起翠竹沙沙作响,那西窗边的烛火也被吹得摇曳了片刻,好在被罩着这才避免了被吹灭。

靠着西窗的软塌上横着一张小小的沉香木案几,左侧放着一个紫铜檀香炉,里头袅袅烟雾冉冉升起,眷着画像扑入鼻间。

男子青衫如翠,面容清隽,目光落在了案几上的卷宗上,嘴角抿成一条线,眉眼间带着淡淡忧愁。

正入神之时,外头一阵轻微的声音响起。

“殿下!可曾歇下?”萧柏文望着紧闭的房门犹豫的开口。

公孙行止就寝并不喜欢吹灯,恰恰相反他很喜欢点着烛火,却又能够忍受黑暗。

从前在东宫之所以熄灯也是顾全身侧有人罢了!

他掀了掀眼帘,“进来!”

萧柏文这才推门而入的。

二人对坐着,他面色凝重的开口道:“绍安传来消息,皇上为了两国之间的关系,愿意将西坞江的矿山拱手奉上!”

这个消息早就炸开来了,他们这边因为战事这才耽搁了。

飞鸽传书固然好!可隐蔽性不行,尤其是如此重要的事情,自然是要通过驿站传来的。

公孙行止眉头轻挑,“谁的主意?”

“五皇子……我觉得这件事情似乎不简单,晋阳那边一直老老实实的,皇上为何非要在这个时候去讨好晋文帝呢?”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了,今日从驿站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公孙行止沉思了一瞬,摇了摇头,“晋阳并不老实,若真的老实就不会和夏邑蛟同流合污了,李拓也不会出现在并州,晋文帝早就想吞并商洽,扩大自己的权势,如此一来便能对抗宇文铎!公孙离的做法是对的。”

不管是他,还是公孙离,都不希望这个时候晋阳横叉一脚。

萧柏文啧了一声,“既然如此,可为何要牺牲西坞江的矿山呢?那可是无价之宝,一块香饽饽,皇上也不傻……”

“西坞江确实是一块无价之宝,可也得有命拿才行,你以为为何这么多公孙长堰一直没有动西坞江?”公孙行止漫不经心的卷起了面前的卷宗,“西坞江并非是公孙离的主意,此事和阿妤脱不了干系!”

“孟姑娘?”萧柏文瞠目结舌,越发的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了,属实不明白殿下为何觉得是孟姑娘的主意。

公孙行止笑了笑没说话。

西坞江的事情本就是一件秘密,而在东宫的时候,却和孟妤提起过,此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早就陆陆续续的死了,就连萧阁老和纪老将军也不知道。

而他和公孙长堰便是其中之一,还有公孙怀桦,而那人已经死在了孟妤的剑下。

这个世上,也就他们三人知道罢了!

若不是西坞江的话,他当然猜不到此事和孟妤有关。

她是故意为之的,在暗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