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宿命都在出生的那一刻烙下了烙印,强大的人逆天改命,软弱的人听天由命。

她不知道叶生烟是那一种,可对于女子而言,尤其是古代的女子,若是容貌全毁了之后,就真的什么也不剩了。

名门望族的会被抛弃,普通人家的亦是如此,更遑论她不过是一个靠着容颜苟活于世的青楼女子。

孟妤看向她,眼中莫名生出些怜悯之意来。

吵杂的集市上是车水马龙的声音,叶生烟感激的摸了摸她的头,“难得你还记得我,离开了也好,在别人家的时候机灵点,可别再傻乎乎的了。”

她憨厚的点点头,乖巧的任由她抚摸自己的头,总归什么也没说。

叶生烟很聪明啊!关于昨夜的事情她只字未提,就说自己是运气不好。

眼瞅着她离去的背影,最终也只能无声的摇头惋惜。

“姑娘,你觉不觉得今日一见,苗豆芽和往常有些许的不一样了?”二人走得远些了之后,娇儿忍不住的回头望了一眼。

模样消瘦了不少,没有了从前的那般邋里邋遢的,容貌似乎也在逐渐的开始变化,变得清秀起来了。

叶生烟望着手中的银子微微抿了抿嘴唇,那斗笠下的容貌若隐若现的,她感叹了一句,“是有些不一样了,或许她会比我们所有人都过得好。”

而叶生烟也未曾想过,她一语成畿。

站在原地无奈的摇摇头,孟妤灰溜溜的无功而返,回到桃月楼的时候公孙行止面前的茶水都凉了许久。

孟妤垂头丧气的走到他的面前,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叶姑娘的戒备心挺重的,什么也没说,奴婢没法下手。”

她本来想着套一些话的,但是又怕对方起疑心。

对于叶生烟到底有没有毁容大家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可她也瞧见了那面纱下若隐若现的狰狞。

公孙行止抬起头来,望着她这一脸纠结的模样,“都说了不行的,阿妤不相信。”

“那殿下还同意奴婢出来?”孟妤有些古怪。

他笑了笑站起身来,“故意让你碰壁的。”

孟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公孙行止在下意识的教给自己一些东西,又好像是在逼迫自己去学习一些东西一般,这种感觉有些怪异。

她也没往深处想,只好随着他的步伐离开了桃月楼。

这个时辰还早,倒也适合随处走走,四月是个很好的季节,没有初春的那般凉,也没有夏日的那般燥热了。

一路上炊烟袅袅,儿童放学归来,纸鸢自绿树环绕中送入了云霄。

她跟在他的身后,不紧不慢,不远不近。

公孙行止微微侧目,依旧可以望到她那专注的模样,满意的勾了勾嘴角。

“阿妤喜欢什么?”这是个无聊至极的问题。

可孟妤还是认真的思索起来了,绞尽脑汁却发现自己似乎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她摇摇头,又犹豫了片刻,“自由。”

“自由?”他眼中多了抹不一样的神采,这个字眼很是陌生。

“殿下咱们是要回宫去么?”孟妤停在了他的身侧,询问道。

公孙行止扭过头来,“阿妤想回宫了?”

“不是,”她摇摇头,“只是觉得人群太吵了,有些聒噪,殿下应该是不喜欢的。”

他沉默,的确不喜欢。

……

一晃神的功夫四月又过去了大半,在此期间,她见了房云翼两次,又得知苏恒被流放了。

然而流放是在苏琮的死消停之后,毕竟是帝王做事情总是要顾忌很多的东西的,人道主义除外,还有公正廉明。

在一场朝会上,公孙长堰一番虚情假意的说辞之后做了这个决定的。

世人感叹,好端端的一个风流才子就这么陨落了。

自公孙胜的事情之后,对方似乎对公孙行止的态度改观了不少,本身公孙胜的目标就不是公孙行止的。

那日被救下之后,自然是会铭记于心的,然而这一点孟妤还是在苏恒流放这日才发现的。

她跟随着秋嬷嬷前去御膳房拿些东西,未曾想迎面遇上了公孙胜。

对方也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秋嬷嬷这是去往何处啊?”

他这几日行事低调,就是为了避免父皇的猜忌,所以鲜少四处走动的。

秋嬷嬷唯唯诺诺的回他,“老奴带着这丫头去御膳房给太子殿下拿些东西,最近几日太子殿下的身子有些羸弱了,需要补一补。”

“羸弱?”公孙胜咬重了这两个字,“太子往年不都是身子好好的么?除了有些虚弱以外,怎地今年总是时不时的生病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落在孟妤的身上的,她不用抬头也感受得到这人炙热的视线。

公孙行止出事,她是最容易被怀疑的那个人。

毕竟任何人都不会怀疑高栾的,高栾可是他最为信任之人。

而她本就是一颗棋子。

孟妤匍匐在地上一言不发,任由秋嬷嬷打着圆场。

“说起来那日你还救了本皇子,今日本皇子也刚好有空,不如就由你带着本皇子前去东宫那处走走吧?”

孟妤身子一愣,却也不敢拒绝,“是。”

“那老奴就先去忙了。”秋嬷嬷瞥了一眼孟妤,讪讪的退下了。

公孙胜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孟妤和他身后的一群太监了,这个季节宫中不少花纷纷扬扬的落下,皇上妃嫔众多,爱花本也是女子的天性,所以一路走去落英缤纷。

她泰然自若的走在前头带路,步伐稳健。

公孙胜在身后慢悠悠的开口,“那日当真是太子殿下路过的?”

孟妤挂着标志性的笑容,不慌不忙的回答,“是。”

“那日太子殿下去了桃月楼听小曲,又去四处走了走,瞧见有人打斗,怕出人命,便让奴婢在那处侯着了。”她回答得滴水不漏,和那日并无不同。

而公孙胜若有所思的皱眉,他这几日担心的就是公孙行止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若是被父皇知道的话,他必然是少不了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