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这一幕,脑海中闪现出儿时的画面,孟妤笨拙的踮起脚尖捂着他的眼睛:“殿下……不看,不好看,阿妤明日给殿下放。”

那个时候外婆也是这么对她说的。

别人的烟火再灿烂也都是别人的。

他手指蜷缩起来,身子僵硬,眼睛却一直都是睁开的,一动不动的借助这微弱的光线看见面前的人。

习惯了在夜色中生存,导致了他的夜视力很好。

面前的人笨拙,又厚实,像只大笨熊,可眼神中的心疼在这一刻是真实的。

“殿下乖,咱们回去。”孟妤觉得自己能够感同身受的,毕竟大家也是要好好的相处一年半载的,既然如此那就多给他一些温暖。

她表面年纪才十七岁,可实际上心里面的年纪已经二十八岁了。

就当是拯救一个小弟弟也好。

公孙行止听话的跟着她离开,眼底的红始终未消散,他一沾酒便如此。

一直回到莠和殿的时候,她把人搀扶到床上躺着,又帮他把鞋袜都脱了,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看得旁边的高栾也忍不住的嘀咕着:“你还是第一个这么对殿下的。”

“殿下就是殿下,这是他应该享受的。”孟妤理所当然的继续给他脱衣裳。

高栾对此却不与赞同的摇摇头:“并不是啊!皇宫里面除了我也就你对殿下这么好了。”

“高栾,你杀过人么?”孟妤手上的动作一顿,突然好奇的看向他。

小说她没怎么看过,倒是电视剧看过一些,大学的时候她有一个室友非常的热衷追古装剧,她被迫看了不少。

像高栾这种的也该是杀过的吧?

听到这话的高栾立刻提高了警惕:“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好奇的问问,你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没少打架吧?”孟妤心不在焉的继续给公孙行止收拾,还不忘小声嘀咕这家伙的酒量真差。

不过心里面也有些感激的,要是公孙行止不醉的话,今天晚上一时半会怕是走不了的,大皇子虎视眈眈的跟谁欠了他百十万一样,皇后也是如此,眼神时不时的在他们这边飘来飘去的。

“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伺候殿下。”高栾看着她的动作,老老实实的转身离开。

孟妤什么都没说,把公孙行止安顿好这才筋疲力尽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背对着他,沮丧的将自己缩成一团。

今夜不开心的人何止公孙行止一个,她也不开心。

自从外婆过世之后,她基本上没有过过任何一个节日,能够避免的就去避免。

床上的人忽的睁开了眼睛,鬼使神差的坐了起来,吓得她直接跳起来,一脸担心的凑了过去:“殿下……”

她这才看清楚,公孙行止的眼微好红,就像是伤心过度了一般的感觉,又像是入魔了一般。

“殿下”孟妤爬了过去,大脸盘子凑在他的面前屏住了呼吸:“你……”

“冷”公孙行止猛的看向她,随后整个人扑了上去,直接将人抱在了怀中,身子不断的朝着她靠去:“冷。”

嘴里面不断的重复一个字。

孟妤慌乱的稳住了自己,伸手拍了拍他的背:“不冷,不冷,奴婢在这里,殿下不冷。”

“都想杀本宫,他们都想杀本宫”他忽然又笑了起来,只是这个笑容很是狰狞,扭曲,听得人心里面犯怵:“都想本宫死。”

孟妤傻眼了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却只能任由他抱紧。

公孙行止一把将人推开,一只手捂着脸笑得阴森森的:“都想本宫死,怎么可能,他们痴心妄想,本宫绝不会死的。”

压抑了十多年,他一直都做得小心翼翼,却被人处处挑刺,不敢喝酒,因为一旦喝醉,他就忍不住的想要宣泄心中的情绪。

一想到大殿上的那些声音,眼光,孟妤连责备都忘记了,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殿下不会死的,该死的人是他们,殿下……”

“母后”他可怜兮兮的看向面前的人,像个受委屈的小孩子一样,又扑了过去:“父皇……”

公孙行止一直在闹腾,时而疯癫,时而委屈的,殿外的高栾听得一清二楚。

孟妤本是想独自回去休息的,可是一想到高栾佩戴着的大宝剑就有些胆怯了,再者公孙行止的情况的确不该离开人,不然的话她也不敢确定这人会不会拿着剑冲出去,逢人就砍。

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下压抑了十多年,没被逼出抑郁症已经是万幸的一件事情了。

……

“房大人的意思是本皇子不应该继续操持这件事情?”宴会好不容易散去之后,房云翼找到公孙则,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他。

东宫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他也在琢磨着,只能按照自己琢磨的去做,至于到底符不符合那边的心意就要拭目以待了。

可归根结底这是一盘险棋,毕竟东宫的那位是站在悬崖边上的,可没来由的那种气势就让人觉得他绝非池中之物。

房云翼态度恭恭敬敬,和以往相差甚远,双手作揖:“殿下如今已经将解决的法子给交出去了,若是在参与这件事情的话,会让人觉得殿下不知足,倒不如卖他人一个人情,殿下还能够讨一个好。”

公孙则脑子简单,他身边可以运用的人,都是皇后和姜贵妃选拔出来的,说到底他就是一个坐享其成的存在。

公孙则斜睨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颚:“本皇子有一件事很好奇,为何好端端的房大人就改变了主意,原先本皇子再三邀请,房大人都拒绝了,怎地如今就这么热情了?”

无事献殷勤,这其中怕是没这么简单。

房云翼不卑不亢的开口:“识时务者为俊杰,下官也是希望步步高升的人。”

野心谁没有,只是分为大小而已。

如果真的只是想做一个好官的话,他大可不必如此。

可那日遇见那人之后,房云翼就知道或许有些时候搏一把也是无伤大雅的。

今日的宴会过程不是很好,可公孙行止离开的时候朝着他点了点头。

还有他身边的宫女,面对那样的场面还能够临危不乱。

公孙则的眼神将他打量了一番,又瞅了瞅天色:“此事待本宫回去好好斟酌,多过年了,房大人还是早些回去和家人团聚才是,本皇子就不多做挽留了。”

房云翼笑笑:“下官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