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拓一言不发的入了宫,彼时晋文帝也已经叫了不少的臣子入宫,态度很是明了,大家都知晓,这是在准备交代后事了。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怕是陛下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如此一来,又有得忙碌了。

商洽的火烧不到晋阳,晋阳的风也吹不到商洽。

两国之间这两年了各种问题层出不穷,而今都是自顾无暇了,自然是没有时间去掺合别人的事情,可不代表其他人不会。

陈璞玉凭借着狐媚手段,勾引得上任不到五年的蛮族之王——乌祎为其鞍前马后,这一年来不断的关注着商洽和晋阳的一举一动,如今逮住了这么一个好消息自然是迫不及待的就想着来坐收渔翁之利了。

此番大批人马正聚集在绍安城的三十里外,试图将此处团团困住。

消息一传开,城内的百姓慌乱不堪,四处逃窜,深怕成为刀下亡魂。

而今离过年不过两日了,再这样的状况下,又大雪纷飞,自是无处可逃,再加上外头处处都是敌军,已经接二连三的有人死于对方的手中。

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传到宫中乃至朝堂上,好在谢怀安率领着大队人马守着,没给对方可乘之机,可这样下去也受不了多久。

房云翼闻讯入宫跪在雪地里面整整一整天,都没能换来公孙离的召见,直到小金子急急忙忙的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孟妤。

酉时三刻,华灯初上,大雪中漆黑一片,倒是廊檐下的宫灯很是明亮。

房云翼跪在御书房的台阶下,看着敞开的房门,面色煞白虚弱的晃了晃身子。

“房云翼!”

就在他摇摇晃晃的时候,一阵清脆中带着焦急的和责备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孟妤披着一件红色的斗篷赶来,还不忘将七叶手中带来的另外一件斗篷给他披上,忍不住的呵斥,“你疯了?”

“是你啊!”他努力的扯出一抹笑意来,视线都有些涣散了,借助着微弱的光方才看清楚她的模样,无力的道:“我总不能看着城门被攻破,血流成河!”

他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做了那么久的清官,一直以来备受百姓的爱戴和尊崇,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弃了他们。

这是他读书人的风骨。

孟妤转向御书房内,心情浮动,神色复杂,“我都知道了,我会去和阿离说得,你先回去吧!你要是出了什么事,绍安城的百姓怎么办?”

房云翼目不斜视的看着她,声音有些酸涩,“若是太子殿下没法及时赶到,蛮族肯定出兵,你不能留在此处。”

“太子殿下的书信没能送进来,被蛮族的人劫持了,可殿下的意思很明显,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

孟妤将他搀扶着起身,目光坚定,“我若是走了,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房大人没法看着百姓流离失所,我也不能。”

更不用说她现在乃是商洽的太子妃,公孙行止的妻子!

房云翼愣了一瞬,女子眼中似有两团火苗,不断的跳跃着。

片刻之后,孟妤吩咐高栾和七叶照顾好他,提着裙摆独自一人进了御书房。

小金子摆摆手,示意门口的护卫让开。

御书房内静悄悄的,一点也不暖和,带着透骨的冷,四周的窗户大大的敞开,寒风卷着白雪吹了进来,折子散落了一地,随着风沙沙作响,少年帝王坐在御桌旁边的台阶上,双臂叠在一块,低垂着眉眼,整个人都奄奄的。

他头也不抬的就知道来人是谁,鼻息间飘散过淡淡的冷梅花香,他抬起头来,笑容灿烂,语气孱弱,“小豆芽,你再答应朕一件事,朕就什么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