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简单干脆,直勾勾的看着他,“沈廓,我在利用你。”

荷花池里面的荷花早就凋谢了,徒留下一片的枯枝败叶漂浮在水面上,先前的时候倒是有丫鬟前来打扫过的,可被孟妤拒绝了,如今累积得更多了,使得不少的鱼儿躲在了下头。

沈廓定定的看着她,拒绝了,“孟妤,我不能随太子一块去西坞江!你既说了你我是朋友,你所做的一切我本未生气,我只是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在晋阳这边,你在此处并没有信任的人,再者……”

她身边的那个江玉,完全就信不过。

那些人为了让公孙行止继位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更不用说江玉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必要的时候,他相信这些人,绝对会放弃她的。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退路?”她这么聪明,总该是为自己考虑过的吧?

孟妤笑了笑,“想过的,沈廓,很感谢你这么信任我,此去西坞江对你不会有危险的,只是需要你作为一个陪同罢了,我怕襄王按耐不住除掉李殊,到时候……”

“到时候他若死在了商洽,必定会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而公孙行止便会腹背受敌,是么?”他侧目反问,指尖有些微凉。

孟妤笑了笑,没有否认。

而沈廓知晓了她的态度之后,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和她拱了拱手,这才抽身离开的,走得很洒脱。

孟妤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出神了一瞬,李拓那里想必不会察觉的,有了沈廓的陪同,他必然不会轻易动手的。

他与沈廓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亦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更是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拾起旁边碟子里面的鱼食忽的全撒了进去。

此事李拓得知之后有些诧异,眉头紧锁,却也于事无补,如今他把手中的权利都让出去了,自然是做不到维护言和的。

如此一来,想要在半路袭击李殊就遥不可及了。

手中的书本被捏成了两半,左迁低垂着头问道:“王爷?”

“左迁,去给言和知会一声,让他此去万事小心。”李拓挫败的咬了咬牙。

这个李殊还真是时时刻刻都给他添堵啊!就不能安安稳稳的等死吗?

当枫叶红遍了山头的时候,青州城内依旧是波澜不惊的,齐王从原先的担忧变成了不解,多方打听这才得知邵安城那边已经派人前往冀州议和了,可关于太子的消息始终没有下落。

以至于他开始怀疑自己了,此消息究竟是真是假的。

也渐渐的放松了戒备。

“难道……这个消息是假的?”齐王坐在椅子上正喃喃自语的时候,外头忽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一个士兵手里拿着一封信封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报!”

邹苍海猛的站起身来,“讲!”

士兵单膝跪下,呈上信封,“回王爷,这是前方送来的消息,齐将军说,江面并未异常,几个月以来也未曾有大量的人涌入青州城内。”

齐王结果信封打开来,里面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的字。

大致的意思是,他们很有可能上当了,或许此处的起义也不过是萧家和纪家一时兴起,毕竟这二人长期都被皇上给打压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不算是让人惊讶。

他们派去的人潜入冀州的时候,也未曾听到关于太子的任何事情。

邹苍海百思不得其解的跌坐在了椅子上,眯了眯眼,“莫非真是虚惊一场?”

士兵没敢搭话,只是站起身来老老实实的侯在了旁边。

邹苍海不耐烦的抿了抿嘴角,“让齐将军继续盯着,不可懈怠,如今道路也不急于修建,尤其是水面筑起的码头,一定要紧盯着。”

士兵拱手,却又有些犹豫的道:“王爷,道路若是再不修建的话,怕是不妥,如今百姓怨声载道的……恐怕!”

“安抚好百姓,此事不能马虎,在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都不能放松警惕。”邹苍海抬手阻止了他的话。

士兵见状也只好硬着头皮的应下了。

人一走,邹苍海就开始沉思了起来,当初他帮着公孙长堰篡位,求的是世世代代荣华富贵,不会被剥削势力,可如今公孙长堰居然见死不救,他朝着邵安城那边已经修书十几封了,楞是没有任何的回应,而公孙瑾抵达青州城也不知带了多少的兵甲,若是他能够借助这个机会联系上公孙瑾,再辅助其上位的话,或许会有一线生机的。

毕竟如今皇上膝下皇子只有五皇子和六王爷了,这二人必定会有一个人登上皇位的。

邹苍海苦思冥想的屈起手指敲打着桌面,神色复杂多变,犹如外头阴沉沉的天气一般。

秋风吹过山头,掠过江面,红了树叶,绿了芭蕉。

傍晚时分忽而下起了第一场秋雨,也传来了一个消息。

公孙行止将窗扉合上,旁边的烛台这才停止了晃动,他抬眼看向高栾,“告诉萧阁老,公孙瑾不杀,杀孙进!”

乱民心。

公孙离如今需要皇后的支持,也需要孙家,一旦孙家出事,孙康怕是不能全心全意的帮着公孙离了。

“高公公说,皇上怕是快不行了,”高栾一边点头,一边提醒道:“公五皇子给皇上送去的汤药里面有慢性毒药,恐生变故!”

若是公孙离借助这个机会篡位的话,基本上就是事半功倍的。

公孙瑾不在邵安城,皇上又摇摇欲坠的。

公孙行止却非常肯定的摇了摇头,“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做,公孙离最厌恶给人收拾烂摊子,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篡位的。”

如若不然的话,他早就是一国之君了。

公孙离的野心远远不止这些,他想要的是斩草除根,坐收渔翁之力。

秋雨袭来,屋内的烛火忽明忽暗的,他坐于蒲团上,清隽的面容上都是愁绪。

他如今所担心的乃是阿妤,而非局势。

这盘局,他布了十多年,连阿妤都瞒过了,又怎会让它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