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传到了襄王的耳朵里面去,此番李拓正在书房内整理着这些天来细盐收入的情况,听到此事猛的起身眉头拧成一股绳。

“李殊倒是出手很快,这就把注意打到他的身上去了。”

楚韩州担忧的提醒,“此番太子还没回过神来,这要是回过神来了,怕是会下黑手。”

如今公孙行止对晋阳的作用非同一般,若是李殊这个时候找人暗杀了她,那么到时候皇上肯定勃然大怒的,最终王爷也会落个看护不力的罪名。

李拓将手中的账本往桌子上一丢,面无表情的问道:“他怎么说?”

“他让息事宁人,他说此事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恐怕会治罪王爷。”楚韩州一五一十的道来。

李拓慢吞吞的坐了下去,闻言笑了笑看向他,“韩州,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被他骗了。”

楚韩州不解的抬起头。

李拓解释道:“她可不是怕本王被罚,而是怕此事传出去有损商洽的名声,况且父皇也不会为了一个质子责罚太子的。”

只要不死,父皇便不会插手的,除非他真的把事情闹到父皇的面前去,可尽管如此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楚韩州咬了咬牙,这个公孙行止。

“不过他倒是很聪明,知道忍一时风平浪静。”李拓慢悠悠的道。

这般心窍和耐性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二人又说了会话,他让楚韩州先回家去陪家人,自己则是叫人去准备了些礼物准备去质子府看看。

廊下,李拓一袭墨青色的衣衫和斗篷,面容冷峻,撞了迎面而来的孙颜宁。

孙颜宁堆起笑容看着他屈膝行礼问好,“王爷这是要出去?”

“嗯,本王去质子府看看。”李拓不咸不淡的回她。

二人相顾无言,她咬了咬嘴唇最终只能自个咽下去心中的话,默默的让开一条路来,得体的道:“那王爷路上小心。”

李拓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做太多的回应。

瞧着他消失的背影,孙颜宁攥紧了手,有些委屈的呢喃细语,“嬷嬷,我是不是很差劲?嫁给王爷,辱没了王爷。”

“王妃可别这么说。”嬷嬷急忙安抚着她的情绪。

孙颜宁自嘲的笑了笑,眼中漫上了一层水雾:那他为何都不肯多看看我呢?

……

质子府内,孟妤缓了大半个时辰,这才缓过神来,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拖着身体趴在了案桌上。

李殊这一脚用了武力的,自然是非同一般,她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要裂开了。

七叶和凉月出去了这么久也未曾回来,正当她打算踉踉跄跄的回床上的时候,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

大大敞开的房门外,李拓卷着一股寒气而来,手中拿了不少的礼物,摆摆手让跟来的士兵退下了。

孟妤抬起头看向他,艰难的笑了笑,“真是抱歉,今日怕是不能招待王爷了。”

她料到楚韩州会和李拓说的,却没想到这么快。

李拓将礼物放在旁边,自顾自的撩起衣袍坐下,望着她有些愧疚的道:“委屈太子了。”

他答应护住人的,却有此疏忽,是他看守不利。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她有些始料未及,愣愣的看了他几眼。

穿越了这么久,她都快忘了人人平等的待遇了,从小小宫女,再到假冒的太子,她一直小心翼翼,除了和公孙行止在一块的时候享受到公平以外,其余人皆是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一个宫女。

原来,环境真的能够扼杀一个人的天性。

“太子?”见他不语,李拓又唤道。

孟妤回过神来,掩去了眼底的那一丝异样,故作轻松的笑了笑,“王爷言重了,又不是王爷打了本宫一顿。”

李拓佩服他的洒脱,抿了抿嘴角,修长的眼睫毛盖住了眼底的情绪,泛着些红的唇瓣像染了脂粉一般,手指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桌面,二人陷入了沉默。

孟妤强撑着理智和他尬坐,好一会之后实在是忍不住了,“王爷还有事?”

“没有。”李拓眉宇间卷着愁绪,一开口却否认了。

孟妤失笑,“王爷不妨说说看,就当是本宫送王爷的新年礼物。”

李拓一怔,斟酌了片刻,这才慢悠悠的道来,“你给的细盐确实不错,也解决了晋阳的大麻烦,可物以稀为贵,东西一多了就显得不值钱了,朝堂需要缴纳税收,细盐本就是一笔巨大的税收,如今薄利多销,税收也成为了一个难题。”

孟妤坐直了身体,神情肃穆的望向他,“税收可以在其他方面补给,但是万万不能在百姓身上吸取,王爷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

她言语过于胆大妄为了,若不是因为自己领教过,他还真是不敢和此人打交道。

李拓面色凝重的凝视着她,“你的意思是细盐的税收可以放弃?”

“谁说要放弃了?”孟妤斜了他一眼,古怪的挑眉,“如今细盐只有金城能够做出来,若不是因为寒冬腊月的话,王爷都可以将这东西运输到四面八方去销售。”

深怕他听不懂,孟妤从旁边的桌子上翻了一张宣纸和毫笔,朝着他招了招手。

李拓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嘴角扯了扯,但还是硬着头皮的走了过去,坐在她的身侧。

孟妤拿着毫笔画了一个简单易懂的图,解释了好半天,这才问道:“王爷能明白么?”

李拓侧目扫了她一眼,语气淡淡,眼神犀利无比,“太子学得的应该是中庸之道,帝王之术,如何会经商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孟妤淡定的放下了毛笔,神情自然,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斜睨了他一眼,“王爷认为本宫的处境,学了帝王之术,中庸之道,意义何在?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泥鳅在污泥中,如何做金龙?”

“不管是在晋阳还是在商洽,商人地位低下,甚至被文人骚客所不耻,可王爷莫要忘了,没有商人这些东西如何运输出去?一边唾弃,一边享受,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这和又当婊子,又立牌坊有什么区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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