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的,尤其是御书房因为皇后的到来之后更加的不安宁了。

她神情严谨像是在为自己的子女打抱不平一般,可对方无非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宫女罢了,那里轮得到一个皇后亲自出面为其辩解呢,如此的兴师动众有些过于目的明显了。

他跪在御书房中,对此始终未曾反驳半句,直到皇后将自己那一番义正言辞,冠冕堂皇的大道理都说完了之后,目光看向他提问道:“太子觉得呢?本宫说得可有道理?”

苗豆芽如今是唯一一个能够接触他的人,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人一旦出事了,下毒的事情岂不是又要耽搁了,若公孙行止不死,她儿子何时才能够上位。

此人,必死无疑,还得找一个替罪羔羊。

而苗豆芽就是一个不二入选,够聪明,又好掌控。

公孙行止掀了掀眼皮,烛火的照耀下,他那张如玉的脸多了些暗红,嘴角总是那般噙着抹淡淡的笑意,“皇后娘娘说得对,可毕竟法不容情。”

高高在上的皇帝就这么看着下面的一幕,听了这话之后也只是眉梢微动,将目光挪向皇后:“皇后深夜来此就是为了一个宫女的事情?”

这话带着几分别样的心思在其中,皇后如何听不懂,她得体的朝着皇帝道:“皇上,臣妾作为六宫之主,一国之母,这后宫的人都是臣妾应该关心的,那丫头是臣妾见过的,很是聪明伶俐的一个,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想必是见到太子被人伤害,情急之下这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她一言一行都在彰显着属于皇后的那一份大气和端庄,而作为这一切的目睹者,他眼中有着微不可察觉的情绪浮动了片刻,顺着皇后的话道:“臣任凭皇上处置。”

所有的决定权都交托给了皇帝,而他要做的就是坐以待毙,不闻不问。

公孙长堰眯了眯眼睛,倒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若是人乃他身边的那个护卫所杀的话,倒是可以顺水推舟的将他这个太子之位给除掉,可出手的人乃是则儿送过去的……

“太子先行回东宫去,此事朕自会交给刑部处置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当街行凶并非小事。”他手指轻轻的敲打着书桌,敷衍的给了这么一句话。

此事本就是一件小事而已,太子被行刺此乃大事,对方死不足惜,可当街行凶,难免会惹来一些闲言碎语之类的,所以还是需要有人背这个黑锅的。

皇后的表情不太好,但也只能点到为止。

若是再继续的纠缠不休的话,怕是会惹来皇上的猜忌的。

二人讪讪的退下,离开御书房的时候皇后看着他一身较弱的样子很是满意,又虚情假意的关怀了几句:“太子身子不好,少出去走动才是。”

“今日去礼部,报考了春闱一事。”他温和的笑了笑。

皇后点点头:“原来如此,只是那丫头委实无辜,虽然行为鲁莽,但也是为了太子着想,太子应该保下她才是。”

公孙行止颔首,未曾多说些什么。

在高栾的陪伴下,二人消失在了夜色中。

孙嬷嬷在皇后的身侧嘀咕着:“这太子殿下还真是叫人捉摸不透啊!那苗豆芽是为了他才被刑部抓走的,他怎地这般无情?”

“那丫头恐怕也是背黑锅的,明日本宫去一趟刑部问问,再做打算。”皇后眯了眯眼,甩了甩衣袖也离开了。

而回到东宫的公孙行止草草的洗漱了一番就躺下了,以往这个时候小胖丫都会和他聊天的,他很久没有说很多话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自我催眠当中度过的。

热闹惯了,忽然冷清下来倒是让人有些不适应。

一直到后半夜的时候,毫无征兆的就下起了蒙蒙细雨,春季的雨水有些寒凉,冰冷透骨。

公孙行止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耳畔都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而天牢里面的孟妤是被冷醒的,整个人都在发抖,一阵阵的凉风从天窗那处吹了进来让人瑟瑟发抖。

她蜷缩着身子独自取暖,眼皮子开始打架,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昏昏欲睡的睡过去的。

隔天清早的时候,这件事情就闹得人尽皆知了,大家纷纷猜测,那此杀太子殿下的人是何人,可是这么大的罪责,自然是无人敢去和死者相认的了,大家都非常识相的装聋作哑。

而房云翼得知此事之后下了早朝便往此处赶来了,只是他未曾想到居然看见了皇后的马车,顿时就没放下帘子在外面耐心的等待着。

天牢里面,皇后一身华丽的衣裙,此番孟妤被独自关押了,也方便了二人的谈话。

她和蔼的看着孟妤开口道:“此事本宫都知晓了,本宫必定会保你出去的,只是本宫有一事不明白,你为何会冲出去保护太子呢?”

孟妤匍匐在地上,面色慌慌张张的样子,听了这话之后立刻委屈的落泪了,“奴婢……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看见有人朝着殿下出手,奴婢怕,但是奴婢……”

“好了好了,本宫知道你是无辜的,此件事情你是有功之臣,但是当街杀人也不是一件小事,这件事情之后太子也会对你看重几分的,如此一来也方便你行事了。”皇后这户意思很明白了。

皇后果然钻进了公孙行止的圈套里面来了,他什么都没做,就只是坐在那里,随随便便的装疯卖傻一番,亦或者一言不发,这些人就已经为自己编造了一个圈套。

死死的把她们自己圈住了。

孟妤磕头谢恩:“奴婢……不怕。”

皇后又嘘寒问暖的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随后离开了天牢这个地方。

人一走孟妤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皇后又加重的毒药剂量只觉得讽刺。

“恭送娘娘。”

一阵阵整齐划一的声音,代表着她人已经走远了。

而天牢外的房云翼见到人出来之后却不打算进去了,浦山有些不理解:“大人不进去了?”

“不必。”他放下帘子,幽幽的开口。

此番若是去了,倒真的说不清楚他和苗豆芽之间的关系了,只是有些好奇太子到底意以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