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阁老的出现很显然是给这件事情增加了些麻烦,尤其是对于皇帝而言。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情,略微的处罚一番倒也就这么过去了,可如今萧阁老纠扯着不放就要另当别论了。

而就在此时国舅爷——孙康平站了出来,和萧阁老并肩,语气不善,还带着几分的疾言厉色:“臣认为此件事情无非就是途中盗匪打家劫舍罢了,不过是后来良心发现了将食粮都送了回去,无伤大雅,方法本就是大皇子想到的,大皇子尚且年少,行事上面难免有些偏差,不该重罚。”

“胡诌”萧阁老毫不客气的反驳他的话:“岂能因为年纪小就就此不论罪了,当初朝中文武百官不少人毛遂自荐打算去做这件事情,大皇子非要挑起了这个梁子,现在出事了倒是用一个年少无知就搪塞过去了,那要这律法的意义何在?”

两个老家伙吵得不可开交,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瞧着这一幕,目光深沉,手指漫不经心的敲打着龙椅的扶手。

跪在地上的公孙则大气也不敢出,他也不知道为何好端端的就变成了如今的样子了,这才过了一个春节,运输的队伍就在西陵一代出事了,而那边的灾情也迟迟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要是真的有个意外,那他岂不是会被重罚?

“不如……”房云翼在旁边适时的出声打断两个老家伙的对话,脸上挂着儒雅的笑,谦逊又低调:“不如这件事情还是派其他人前去看一看吧!总得把真相弄清楚了,再处罚也不迟,皇上意下如何?”

高高在上的皇帝这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对于他的话斟酌了片刻,他是很欣赏房云翼的,年少成名,风姿绰约,若是加以培养的话,倒是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帮手。

公孙长堰施施然的从龙椅山站了起来,旁边的公公适时的打断:“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原本还争执不休的两个老家伙也安静了下来。

公孙长堰瞥了一眼朝堂上的朝臣,思索了片刻这才开口:“朕记得陈爱卿的儿子就在西陵一带,不如此件事情就交给陈爱卿的儿子去办,若真的是盗匪一网打尽就好,若是有人心怀不轨,陈爱卿应当是知晓怎么做的?”

人群中的陈大人茫然的抬起头,微微一愣,很快的站了出来领旨谢恩。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被自己给撞上了。

皇上也不傻,如何看不出这其中的端倪呢?

这件事情只怕是牵连很广泛,如此的烫手山芋,一旦处理不好的话,到时候被处理的人可就他了。

强颜欢笑的跪下:“臣领旨谢恩。”

花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才结束了早朝,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整个皇宫,乃至邵安城。

圣旨更是快马加鞭的送往西陵去。

而与此同时,孟妤他们早就出宫了,一路上她也注意到了,身后有着不少的尾巴,但公孙行止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马车内很清冷,时不时的还吹来一阵寒风,冰雪虽然消融了,可二月份的天气总还是难免会有返春的迹象,她探出头去将听到的消息和公孙行止分享。

坐在她对面的人,听见这话,收起了手中的书籍掀了掀眼皮含笑问:“那阿妤怎么看?”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朝中议论的都是大事,不可能一字不差的传出来的,不过粮食失踪倒是真的,可陛下为何将这件事情交给陈大人一个尚书呢?”她觉得有些古怪。

这些人她是不认识的,可街边的小摊贩上,行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听见的而已。

这个陈大人不过是一个尚书,这种调查事情真相的任务,不应该是交给大理寺?或者是交给县衙的么?

“陈尚书的儿子是西陵的统领,在那处也算是个不小的官员了,管辖着一方的平安,那是他的地盘交给他无可厚非。”公孙行止也没打算瞒着她,轻描淡写的把前因后果说了一下。

孟妤哦了一声,环抱着双膝,那肉肉的脸布满了疑惑:“那萧阁老?”

“萧阁老为人清正廉明,向来是一视同仁的,既不是大皇子的人,也不是三皇子的人,一向独来独往。”

她豁然开朗,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下去,毕竟没在现场,也不是很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

不过……想要知道的话,也不是很难的,找房云翼倒是事半功倍。

马车一路上朝着一个狭隘的地方前去,远离了城内的喧嚣,孟妤也没再开口,而是同样从怀里面抽出了一本书,津津有味的钻研起来,时不时的遇见生僻字的时候还问他几句。

“殿下,这个什么字啊?”

“弩。”

“那这个呢?”

“盾。”

公孙行止也是耐着性子的回答,主仆二人倒是出奇的融洽,负责赶马车的高栾百思不得其解,殿下近日来怎地这般好讲话了?

难道是因为男女有别的原因?

摇了摇脑袋,打破了自己脑中的旖旎想法。

“殿下……按照律法,房大人劫持了粮食,按律当诛。”看到一处的时候,孟妤将书合拢了起来,神秘兮兮的凑了过去。

“当诛?”公孙行止轻笑,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法子可是阿妤出的,那阿妤可曾看到自己应该如何处置了?”

在律法的边缘疯狂试探的孟妤狠狠的扯了扯嘴角,她一言难尽。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作为一个律师,她居然知法犯法,而且还犯得那么的游刃有余。

劫持这样的罪名,一点也不小。

狠狠的咽了咽口水,心中没来由的虚:“殿下……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您是主谋。”

公孙行止哼笑了一声善意的提醒:“阿妤莫不是忘了,这律法可是我家开的。”

就算他知法犯法又如何?就算是皇帝查出来什么又如何?

公孙则未弱冠之前,皇帝都得护着他,这些年皇帝没少培养公孙则,就是为了让他用能力将文武百官说服,将黎民百姓说服,然后废了自己的这个太子。

草,这话好他妈的有道理。

孟妤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