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妤不知道这二人打得什么主意,只是外头还在议论纷纷刚刚才她的那些话。

撩起衣袍坐下之后,李拓意味深长的扫了她一眼,慢悠悠的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那日的事情已经让你名声大噪了,如今你又说了这一番话,怎么?你想让父皇注意到你?”

这语气有些戏谑的意味。

孟妤默默的端起茶来,面色尴尬的眨了眨眼,“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况且……我也没法低调!”

舆论已经将她推到了巅峰,想要走下来可不容易。

不出多时,她说的那些对子都会传得纷纷扬扬的,这是晋文帝没法控制住的,也是她没法控制住的!

作为质子,一旦来到此处,各种牛鬼蛇神都会来找麻烦的!她倒不如一次性解决掉。

三人静默了下来,沈廓让小二准备了饭菜,随着沙漏一点点的流逝,孟妤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张画好的图纸退给他。

“这是我画的丞相府的布局图,都是我看见的,不过丞相府很大,我没法全都画下来!”

李拓扫了一眼图纸,抬起头看她,“所以呢?”

“所以我需要走遍整个丞相府,才能把它完完整整的画下来!”

沈廓摇了摇头,“丞相府戒备森严,其程度不亚于皇宫,想要潜伏进去并不容易,你以为皇上没想过嘛?”

为了揪出宇文铎造反的证据,晋文帝没少下功夫,却又不敢把对方逼得太紧了,所以一直僵持到如今。

要不说养虎为患呢?

如今晋文帝对于自己亲手养大的猛虎确实束手无策,只能退而求次。

她抿了抿嘴角,沉思了片刻之后,外头响起了一阵骚动,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起身走了出去。

“什么东西,也敢议论我父亲!”

楼下一阵打闹声,宇文延将人一脚从楼上踹飞下来,凶残的把人踩在了脚底下,狠狠地碾着,面露凶光,吓得在场的人个个都后退了几步,更有的打算趁乱逃走。

却被宇文延厉声呵斥住了,“都给本公子站住!”

都是一些文弱书生,那里敢反抗,只好灰溜溜的站在了原地。

宇文延扫了一眼整个酒楼的人,大声宣扬,“若是再让本公子听见任何对我父亲不利的言论,休怪本公子不客气,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再有下次,本公子割了他的舌头!”

言罢,他掏出腰间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脚下人的手臂上。

“啊啊啊啊!”

那人当下就痛苦的挣扎了起来惨叫声让在场的人瑟瑟发抖,掌柜的也不敢出面,更是畏畏缩缩的躲在柜子下,鲜血飞溅,直接落在了宇文延的脸上,他一脸的得意。

“宇文丞相忠心耿耿,岂是你们可以随意议论的?”随之而来的是李殊从楼下缓缓走下来。

这群人也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又或者是早就在此处了!

孟妤站在窗边看着这一幕,鲜血自眼眶划过,她双手抓紧了窗岩,浑身都在发抖!尤其是那匕首下去的时候,心都在跟着悬起来的。

“所以王爷让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个的?”孟妤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

原本她还在猜测,李拓为何将自己叫出来。

如今一切都昭然若揭了!

这是打算让她知难而退?

李拓不可否认的关上了窗户,慢悠悠的走回了桌边盘腿坐下,表情很是从容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可以这么说,不知孟姑娘可还满意?”

“这就是宇文铎在金城的势力,他想杀谁,想做什么,没人管得了,父皇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你觉得自己凭什么有把握赢得了宇文铎呢?”

沈廓亦是保持沉默,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孟妤的想法太过于天真了,就算她当真文采斐然,才华横溢,口才出众,可那又如何呢?

算计宇文铎?

谈何容易!

宇文铎既有武将,也有文将。

他那是那么简单就能够推翻的呢!

屋内静悄悄的安静了下来,外头的动静也逐渐小了。

孟妤笑了笑,她一直都知道这二人对自己不那么看重,那怕是晋文帝也是如此。

所以她也没有想过去辩解什么,完全没有必要!

“可是王爷没有选择了,皇上也没有,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要么和宇文铎直接开战,两败俱伤,又或者是惨败,要么就是和他周旋,看谁熬死谁,但是皇上没有时间了,他赌不起,不是吗?”孟妤眉梢一挑,眼神很是笃定,“王爷没有必要接二连三的试探我,让我知难而退,我不知王爷究竟是出于好意,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孟妤既然答应过的事情,断然不会就此放弃的!”

“皇上犹豫要不要出兵,也是因为宇文铎不是吗?”她反问道。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可她既不是当局者,也不是旁观者。

她只是一个观局者,全神贯注,不敢分心。

晋文帝需要大量的兵力,以此来压制住宇文铎嚣张的气焰,可又有所顾忌!

李拓就是晋文帝手中一把上好的利剑,唯有他才能与其抗衡。

所以他们从并州回来,晋文帝就先一步将其召入宫中,并非是责罚,而是袒护!

她不知道李拓有没有看出来,可一点一滴的细节堆砌在一块未免太过于费解了!

四目相对,李拓眉梢蹙起,眉间都是纠结。

他望了沈廓一眼,终究是没说话。

她说了这么多,却又一点错了。

他可没那么多的闲工夫试探她,不过是言和所求罢了!

抿了抿嘴角,倒也没出卖他!

而是云淡风轻的道:“所以你帮父皇除掉宇文铎,就有把握阻止父皇不出兵攻打商洽了?”

“万一宇文铎出兵呢?”

孟妤非常肯定的摇了摇头,“他不会,也不敢,宇文铎不是殿下的对手!”

她口中的殿下自然是公孙行止。

“你如何确定公孙行止能赢?”沈廓闷声道,攥紧了面前的茶杯,“万一他输了,你又该如何?”

“他不会输!我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