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之所以出宫是因为,最近宫中松懈了不少。

不管是皇后也好,姜贵妃也罢,此番都忙得焦头烂额的,而他自然就被遗弃了。

可当他从房府的后门飞进来之后,便朝着房云翼的书房前去了。

房云翼最近也是忙碌的,皇上给他的任务可不少,又被各种琐事纠缠,所以此番还在书房。

当他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一抬头,就瞧见了一袭青衫从门槛处划过。

“殿下!”房云翼惊呼一声站了起来,错愕的看着他,恭恭敬敬的走了过去,“见过太子殿下,殿下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公孙行止面色平静的道:“本宫想见阿妤。”

房云翼微微怔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下官给殿下带路。”

只是不知道这个时辰孟妤可有歇下。

公孙行止似是看出了他的迟疑,开口解释道:“阿妤喜欢看书,这个时辰睡不着。”

房云翼有些惊讶,但是很快也镇定了下来,带着他一路迂回婉转的来到了孟妤的院子。

“孟……姑娘她住在此处,下官就送殿下到这了。”

公孙行止点了点头,目光幽幽的望向那亮堂堂的房间内。

房云翼站在原地,目送着他那长身玉立的身影渐行渐远,秋雨打落了墙角下盛开在夜色中的花瓣,像是打在他的心口一般。

……

如同公孙行止猜得一般,孟妤的的确确没有睡下,却不是在看书,而是在拿着纸张写一些东西,和心头的疑难杂题。

公孙行止站在门口外,止步于此,却不肯前进,那油纸伞落在了脚边,连带着手中的宫灯也熄灭了。

若是进去了,岂不是成了梁上君子?

他一向教养极好,尽管父皇母后离世得早,可骨子里面的教养也一直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

如今阿妤不是他的宫女了,女子的闺房岂能说进就进。

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屋内的人却已经不知何时从里面打开了房门,瞧见他愣了片刻,四目相对,她眼神都是错愕,不确定的道:“殿下……”

“嗯。”他眨了眨眼,轻轻的嗯了一声。

孟妤这才敢相信面前的人就是公孙行止,抑制住要扑进他怀中的冲动,双眼笑得弯了起来。

他莞尔,“阿妤在笑什么?”

“高兴,”孟妤双手无措的捏着裙摆,有些紧张,“殿下来看奴婢,奴婢很开心。”

他拧眉,一板一眼的纠正道:“阿妤不是奴婢。”

“是殿下的人……”她迟疑了一下。

这话委实好听,悦耳。

他喜欢得紧。

闻言表情也柔和了几分,正欲开口的时候,面前的人却突然伸手小心翼翼的握紧了他的手,热气和冷意交错。

他为之一振,下意识的欲要抽出来。

孟妤固执的扣住,“殿下的手好凉。”

“阿妤给殿下暖暖。”

他恍惚了一瞬,那君子风范总归是败在了她的浓情蜜意中,任由她扣住自己的手。

身后猎猎秋风起,吹得雨水斜飞,这样冷的天,他一个人出来了。

孟妤问,“殿下为何不敲门进来?”

“女子的闺房,不可随意进出。”他一板一眼的训示。

孟妤低垂眉眼,却无声的笑了笑,这人尤其的守礼,除了走火入魔之际。

他们这样……算不算幽会啊?

孟妤痴心的妄想。

“那阿妤邀请殿下进来,这样就不会失礼了。”

他摇了摇头,“时辰不早了,本宫该回去了。”

没学到想学的东西,他有些不高兴。

孟妤不等他转身,就已经伸手将人带着进去了。

屋内烛火亮堂,随着带起的一阵风将那蜡烛吹得摇曳了片刻。

她随手关上房门,将人带到内寝去,态度认真又正气,“今夜风雨交加的,殿下就别回去了,在此处住下。”

公孙行止眉头蹙起,正欲义正言辞的拒绝,面前的人就已经走到他身前来,抬起那双秋水剪瞳般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他,手伸到他的胸前给他解了大氅的带子,又熟练的去给他解腰带。

“阿妤……”他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言语犀利,“做什么?”

“伺候殿下就寝。”她回答得认真,眼中一片清澈见底,毫无杂欲。

反倒是他,不知为何居然有些心虚起来,就连心跳都不断的加速和紧张起来。

分明二人同床共枕那么久,可为何这一次的变化这般的巨大呢?

脑海中下意识的就浮现出那些旖旎的图画,以及少时教事嬷嬷给他看过的春宫图。

那时的公孙行止却只觉得不堪入目,低俗又毫无价值可言。

可此时,那些东西就这么不听使唤的席卷而来。

“不可,”他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眼神有些不自然,几乎想要落荒而逃,“阿妤,不可。”

房府人多眼杂的,若是被人知晓了,对阿妤可不好。

“阿妤不是奴婢了,是房府的表小姐,不是……暖床宫女了,不该。”他面色艰难的开口道。

曾几何时,也觉得这话难以启齿了。

“外面下雨了,冷。”她慌张的急于解释,深怕他误解了什么。

公孙行止松了一口气,“不打紧,本宫……”

想了想,他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无奈之下只好将人给打晕了。

孟妤猝不及防的晕倒在他的怀中。

公孙行止抱着人,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在了床榻上去。

他……有些慌张,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将人打晕了。

不想拒绝她的请求,可又觉得不妥,内心纠结不已。

她刚刚才的动作,为他宽衣解带,罗裙翩跹,脉脉含情,望得他心神荡漾。

看了她一会,公孙行止这才起身拾起地上的大氅,正欲大步流星的离开时,那窗边的宣纸好巧不巧的飞到了他的脚下。

公孙行止捡起来一看,眸色异动,回眸望向床幔内的人,温柔的笑着将那一小张宣纸规规矩矩的折好放在了怀中。

雨幕拉开来,他重新撑着油纸伞没入了雨幕中去。

房云翼站在那回廊下,凝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瞳孔缩了缩,心情沉重。

------题外话------

太子殿下太君子了,拉个小手也要问可不可以,女子的闺房也不可随意进,先前为什么没有这么多,那是因为,那个时候孟妤是宫女,如今身份水涨船高,自然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