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云翼看着她这般憔悴的样子,心情凝重,半响之后这才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好,苏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能否……能否请房大人再给苏烟备一袭红裙。”她无力的跪坐在地上,垂泪的苦笑道。

房云翼虽不懂她打的什么心思,但还是答应了。

这不是什么难题,到时候派人送来便是。

拂袖离开天牢时,外头却不知何时下去了雨,分明早晨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的,这才一会的功夫就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

乌云密布,黑云压城,狂风大作仿佛谁受了不白之冤一般。

此桩事情落下了一个帷幕,也同时安定了不少人的心,暗自松了一口气。

房云翼冒着狂风上了马车回了府。

……

这一场倾盆大雨来得湍急,毫无征兆,庭院内的凌霄花落了一地,尚未绽放就被摧残。

已经申时三刻了,那人一直在寝殿内未曾出来,孟妤不敢去叨扰,只是默默的坐在寝殿外的门槛上。

高栾歪了歪头对于她的举动有些不解,“你不下去休息嘛?”

“我不累。”孟妤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目光盯着屋檐上落下的雨水,侧目相看,却无语沉默。

高栾是个马大哈,而公孙行止那个人呢!她又不好直接去问。

所以能做的就只是保持着原先的沉默,脑子很乱。

突然觉得自己没在现代的时候好好抽空看看电视剧,或者是看看小说有些遗憾,以至于如今寸步难行。

脑海中满腹经纶,却没有一个人用得上的。

在这暗谲中只有权力才能站稳,任凭你三头六臂,也只会惨死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之下。

“这雨下得可真是时候。”长信宫内,公孙离推开了自己寝殿的窗户,瞧着窗外的大雨幽幽道。

闵家处斩就来了这么一场及时雨,仿佛是老天爷也开眼了一般。

如此一来皇后又损失了一员大将,至于他那个皇兄……

如今只怕是忙着纸醉金迷了。

“小金子。”他低声唤道。

寝殿外,长了一张小白脸的小金子唯唯诺诺的走了进来,瞧着那拱窗前的人,一袭靛蓝色的衣衫,绣着梅花,若隐若现的,正坐在那处饮茶呢!

他屁颠屁颠的上前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刚刚才房大人让人来传话了,说是闵小姐想要一袭红裙,明日便派人送去。”他吩咐道。

那苏烟好歹也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这点要求也不过分,也算是做个好人罢了。

小金子点了点头,“是。”

“对了,顺便也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太子殿下。”他又补充道。

别人或许不感兴趣,但是公孙行止一定会感兴趣的。

虽然他不知道这公孙行止和苏烟之间的那些细枝末节,但就公孙行止那凉薄的性子而言,能够有一两个牵挂的人实属不易。

高栾姑且算是一个,苏烟也不知算不算……

约莫着也算是的。

毕竟也是忠臣之女。

如今似乎又多了一个,那巧笑倩兮的小豆芽,倒的确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姑娘。

小金子愣了一下,也去照办了。

一直到入夜,雨水的声音也丝毫未曾减少,反而越来越大了,那狂风卷的屋内的蜡烛轻轻的摇曳着,像是一股妖风把握得当,吊着那蜡烛微弱的光芒,以此点亮寝殿内的一切。

她站在寝殿外,隔着窗户,描绘着那坐在蒲团上的人,他正在一个人独自下棋,可又好像是在自我催眠。

借助着这朦朦胧胧的光线,窗户上勾勒出他的身影来,清晰又模糊,她手轻轻的触碰着,不知不觉中眼眶就湿了大半。

“殿下,”她低声道,“奴婢给你唱歌吧?”

寝殿内的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却像是没了力气一般,费力的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就是站在窗外的人。

公孙行止瞧着她的身影,不知为何心中像被人轻轻的拨动了一下,他抬起手隔空抚摸着她耸拉着的头,却未曾烟雨。

窗外,伴随着雨声,她的歌声也在渐渐的响起。

她唱得艰难,声音艰涩哽咽。

他听得认真,目光呆滞中多了几分的缱绻和依赖。

唱到最后也不知道有没有作用,她会的歌曲为数不多,也就那么几首,还都是一些老过时的歌曲了。

他施施然的起身,衣袂扫过地面,踱步到那窗户边去,伸手轻轻的碰了碰她。

“奴婢唱得也不是很好,”孟妤强颜欢笑的擦掉脸上的泪水,“如果殿下不开心的话,奴婢就在这里陪着殿下,陪殿下说说话。”

她低垂着眉眼没抬头,也不知道他早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公孙行止表情茫然,却觉得不舍,动了动嘴唇柔声道:“阿妤,本宫饿了。”

也终究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承载了太多,可骨子里面依旧是男改那些小脾气,此番也渐渐的露出来。

一听这话,她哭着笑出声来,伸手擦了擦眼泪,“奴婢去给殿下做夜宵。”

他莞尔,看着她手忙脚乱的离开,垂眸望向手中空荡荡的。

孟妤在小厨房手忙脚乱的给他煮了一碗面便端来了,他依旧是那一副神仙般的样子,端坐在哪里。

孟妤给他端过去,眼圈还红红的,笑道:“殿下尝尝。”

他眸色清冽中夹杂了两分温柔,呐呐道:“阿妤,哭什么?”

公孙行止的话总是问得这般直白,让人猝不及防,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回应。

孟妤冷静的道:“女孩子总都是爱哭的。”

“是吗?”他疑惑的蹙眉,“可阿妤,本宫见过别的女子哭,却觉得她们聒噪,厌烦。”

唯独见你哭,觉得不舍。

她嘴角扯了扯,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这人覆手为雨,翻手为云的。

可唯独对于感情之事一窍不通,当真是个正人君子,刚正不阿了。

她笑了笑道:“因为奴婢是殿下的宫女。”

“高栾也是这般说的。”他点了点头,也觉得很是有道理。

因着这二人的回答如出一撤,也便没有什么可去沉思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