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瑾抵达了冀州城内,事情顺利得一塌糊涂,两军并未交战,因着唐先生的出现,萧阁老更是出城迎接,可至于后续如何,孟妤却无从得知了。

她唯一能知道的也就是青州城那边的情况了,也大部分都是来自公孙行止的信件,可至于信任度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一直到九月,秋雨萧瑟,满地都是枯黄的枯枝败叶,她于质子府内,坐于屋内的窗边,窗扉未关,外头的秋雨吹了些许进来。

就在不久前沈廓刚刚来过,如今也才走没多久,和她说了一些关于冀州那边的情况。

晋文帝虽然答应了三年之内绝不出兵,可商洽的一举一动这边还是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早朝的时候也时不时的提起这些个事情,以至于沈廓或多或少的知道些消息了的,本是好意告知给她的,可正是如此,孟妤的心中越发的不安了。

“公子!”七叶卷这一身的凉意,端着一个托盘进来,这是凉月做好的宵夜,可她都进来好一会了,公子还在走神,没忍住的就朝着其走了过去,“公子!”

孟妤这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公子是不是出事了?”七叶关怀的询问道。

孟妤抬起头来看向她,迟疑了一瞬,但还是开口了,“七叶,我总觉得有些不安,公孙瑾到达了冀州,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阿离突然给我写信,什么也没说,只是跟我说,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就好像他知道接下来即将要发生什么一样。”

七叶斟酌了一瞬,坐在了她对面的蒲团上,“公子若是担心的话,奴婢倒是有个法子的,六王爷的身边长期跟着一个暗卫的,此人和奴婢有些交情,公子若是想知道冀州的情况的话,奴婢想办法联系上他。”

只是此事有些冒险,她和凉月都知道不少关于公孙瑾的秘密,若是被对方知道她们还活在这个世上的话,公孙瑾绝对不会放过她们的。

背信弃义,背叛主人,本就是当奴才的最忌讳的事情。

先前她们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可公子非但没有嫌弃她们,还给了她们再生的机会。

为了公子她们也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的。

孟妤摇了摇头,“不可,如此一来会牵连你们的,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殿下行事向来周密,想必不会有问题的,许是我瞎操心了,你莫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你和七叶如今已经不是他的人了,就别再和他有任何的牵连了,至于你们从前的那些熟人,也该当成陌路人才是,这样你们才能重获新生,公孙瑾不死,我不放心你们的消息被任何人知道。”

当初公孙瑾寻找七叶和凉月的时候可是闹得满城风雨的,最后更是直接贴出了画像,也是在那个时候,孟妤这才知晓,公孙长堰到底有多宠爱自己的这个儿子的。

七叶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抿了一下嘴唇,温顺的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孟妤见状倒也没有继续说些什么了,而是让她早些下去歇着了。

这个月以来,晋文帝没再和她联系,就连章如言也安安稳稳的,她知道为什么。

李殊即将要登上西坞江的道路,所以他们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动静的,要不然的话这一场局就白下了,宇文铎也不会走入这一场局面当中去。

雨势越来越大,院子内芳香四溢的桂花也被打得七零八落的。

廊檐下,七叶一袭深蓝色的衣裙悄无声息的从夜色当中漂浮而过。

而彼时的街道上,一辆马车正趁着这夜色和风雨前行,从质子府离开之后,沈廓还特意的去了一趟楚韩州的府邸,他这一去许多的事情都得交给楚韩州了,事态紧急,耽误不得了。

自从王爷手中的兵权如数归还给皇上之后,更是深处水深火热当中了,楚韩州得先帮王爷把兵权拿回来才行!

车厢内静悄悄的,夜色正浓,他捏了捏眉心正打算小憩片刻的时候,马车却踉跄了一下。

寄语急忙的勒紧了缰绳,“吁!”

“大人,前面有人拦路!”寄语扯着嗓子道。

沈廓撩开了车帘子,这才瞧见了淅淅沥沥的雨中站着一个身穿蓝裙的女子,举着把油纸伞,穿着件戴着毡帽的披风,他楞了一瞬,试探性的询问道:“姑娘是……”

对方摘下了毡帽,“沈大人,借一步说话。”

沈廓诧异的看着来人,随后摆了摆手邀请人上了马车,寄语将马车赶到了旁边的梧桐树下停好寻了处躲雨的地方避着。

“你为何拦住本官的去路?”沈廓看着面前的凉月拧着眉梢询问。

他对江玉不信任,对于这二人却知道的不多,只是瞧得出来,孟妤很信任她们。

耳畔的雨水声入耳,有些吵闹。

凉月扑通一声跪在了马车内,挺直了脊背道:“还请沈大人帮帮我家公子。”

沈廓愕然,还没来得及开口。

她又滔滔不绝的解释道:“沈大人一离开金城内,公子便再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大人这一去也不知猴年马月,公子身在敌营很多事情身不由己,还望沈大人能够伸手援助一二。”

她们总是担心公子的身份有朝一日被泄露出去,到那时四面八方的人,必然会嚷嚷着要杀了公子的。

所以她和七叶不得不做好万全的准备。

在金城内她们没有人可以依赖,倘若真有那么一日的话,能够调遣的人也屈指可数。

然而沈廓不一样,他可是个将军,手中亦是有着不少的兵权的,若是可以仰仗一二的话,也能够有些胜算的。

沈廓有些震惊,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你想要本官给你一个信物?”

凉月点了点头,“大人也不希望我家公子出事,不是么?”

对于男人,七叶和凉月比孟妤拿捏得更好,她们知道像这般高高在上的人物,一旦动情,那必然是万劫不复的。

沈廓,绝不会见死不救的。

凉月面色悲痛的恳求,“公子能信得过的人只有大人了……”

她耐心的等待着,时间在流逝,沈廓的表情变幻莫测,在漆黑的马车内看不清楚彼此的神色,只能听见彼此起伏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之后,沈廓伸手摘下了腰间的玉佩给她,“这是本官的信物,若是出了事,拿着这个倒将军府来,找到管家,他会帮你出谋划策的,不管出了任何的事情,记得告知本官,本官府内有一只雄鹰,却和旁的雄鹰不一样,它能送信,也能认路,明日本官让人送到质子府去。”

凉月很聪明,接了过去感激涕零的磕了一个头。

沈廓看着她,到了嘴边的话却咽了回去。

那夜江玉信心满满的站在他的面前,“沈大人觉得孟姑娘是信你?还是信老夫?你若是此时告诉孟姑娘,只会让孟姑娘心神大乱,甚至还会让你们二人的关系破裂,从而使孟姑娘开始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别有用心。”

思极此处,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你们是她的人?”凉月正要离开的时候,却被他给叫住了。

凉月撩开帘子的动作一顿,回首点了点头,“我和七叶是公子救下的,我们只听命于公子。”

“那就好生保护着她!”沈廓淡淡的说道。

凉月点了点头,随后消失在了此条巷子里面。

寄语回来的时候,隔着缝隙,借着旁边亮起的灯火,依稀可以看得见,他家大人似乎有心事,但也没有多想,而是策马扬鞭的回了将军府。

约莫着半个时辰之后,凉月这才急急忙忙的从后门赶回了质子府,而此时的七叶等候多时了,瞧见她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雨水顺着油纸伞落下,凉月激动的把东西给她,“有了这个,咱们最起码能够在危急时刻护住公子了。”

“好!”七叶喜出望外,“我本以为会有些困难的,毕竟这个沈大人好歹也是襄王身边的人,倒是未曾想……”

凉月轻轻的颔首,回想起沈廓的神情以及态度,遗憾的说道:“这个沈大人情深意重的是个难得的好人,只是可惜了。”

可惜这片情深似海终究是要被辜负的。

不过有了此物,她们倒是有了胜算的。

……

由此同时的襄王府,李拓瞧着面前的密函心事重重,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更加叫人心情烦闷,他曲着手指心不在焉的敲打着桌面,刀削般的下颚紧绷着,嘴角也抿成了一条线。

李梵樱倒是坐不住了,他以为还能演一阵子的,如今看来,自从这个孟妤到来之后,不少人的狐狸尾巴都开始逐渐的露出了庐山真面目了。

果然,还是要有个引子才行。

“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忽的笑了,有些妖冶和邪魅,眼底带着讥讽,“谁能想到争夺皇位的不仅仅是皇子,还有公主。”

“李殊不在了,怕是不止本王一个人心动吧!”

李梵樱怕也是蠢蠢欲动了。

左迁站在他的面前,整个人都站在了没有光亮的地方,闻言拱手问道:“王爷打算如何?”

“呵!”李拓冷笑一声,“李殊也不傻,带上言和,不就是在给本王致命一击么!言和与本王多年的交情,本王自然不可能让他出事的,李梵樱要杀,那咱们就护着便是,多派几个暗卫一路尾随,务必要让李殊平安归来。”

只要那时他们除掉了宇文铎,那么李殊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就是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罢了,他还不放在眼里。

左迁颔首,“属下明白,那公孙太子那里……”

“本王既然已经允诺了她,自然不会出尔反尔的,暂且不必派人盯着了,让郑昀尽快动手,记住务必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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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三千,真想万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