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谈话内容,沈廓自然是没有告诉李拓的,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没有将此事告知给襄王。

按理说他与襄王相识数十载,受到襄王的照拂这才有了如今的成就,于情于理,如此天大的事情都不该瞒着的。

在回到丞相府之后,宇文铎面色就冷了下来。

宇文延今日自然是也入宫了的,倒也没做些什么别的事情,皇后的宴会结束之后就和几个好友去了一趟风月场所,以至于刚好和父亲撞了个正着。

宇文铎瞧着他神情不悦的蹙眉,“你这是又去了何处?”

“父亲,孩儿和太子出去议事去了。”宇文延心虚的低下头去,眼神闪躲的回道。

宇文铎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这个儿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提醒道:“近日你安分些。”

“父亲,”宇文延眼瞅着父亲要离开,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如今襄王大势已去,父亲为何不趁胜追击,万一……”

“呵!”宇文铎冷笑一声,“愚昧,你以为襄王大势已去了就当真是可以随随便便除掉的了?你可别忘了,他虽然卸去了职务,但是手中的几十万大军可不是吃素的。”

更何况襄王也没做出什么过界的事情来,总得有个好的借口才行,要不然的话就是他自己称王,只是这件事情还需一些时日去谋划,自然是急不来的。

“太子愚蠢,你最好别和那个傻子走得太近了,若是太闲了,倒不如帮为父分忧。”

宇文延抿了抿嘴角硬着头皮的道:“孩儿知错了。”

宇文铎扫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而是独步径直去了书房。

而宇文延则是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父亲和管家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当中去,最近今日父亲的举动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和皇上向来不和的,可不知怎么的,这几日居然很是频繁的出入皇宫。

“公子!”

在他走神的时候歆慕从暗处走来,凑到他的身侧轻声道:“今夜公孙太子去了明月阁。”

“梵樱公主?”宇文延闻言眉梢一挑有些惊讶,“他不是和梵樱公主不和的么?二人还因为商洽使臣的事情结下了梁子,他去做什么?”

歆慕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宇文延思索了一瞬,摸了摸下颚,“你继续去盯着,本公子倒是要瞧瞧这个公孙行止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至于梵樱公主,呵!既然她和此人也有恩怨,本公子自然是要好好的利用一番的。”

歆慕作揖,“公子说的是,若是此事办成了,丞相必然会很高兴的。”

宇文延笑着摆摆手,“此事先不要告知给父亲,待到父亲大寿之日,本公子就要将这些人的项上人头送给父亲作为贺礼,你先下去吧!去物色几个容貌姣好的男人,明日送去给梵樱公主。”

歆慕心中了然,公子是打算拉拢梵樱公主一块对付这个公孙太子。

谁不知道梵樱公主胡作非为惯了,而且又深得晋文帝的宠爱,若是她插手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就变得简单得多了。

片刻之后歆慕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而关于今夜之事,宇文铎则是一筹莫展,如今晋文帝不松口,他自然是没法前往西坞江的,彼时商洽大乱,皇帝无暇分身,又没法前往西坞江,所以干脆连他也给扣下了。

这个狗皇帝!

宇文铎咬了咬牙满腔的怒火,却又无济于事!

……

青州,好风光。

齐王只知道公孙行止接下来打算攻打的地方乃是青州城,可却迟迟不见人出现,送往邵安城的消息也是迟迟没有回音,倒是听闻那些个商贩抱怨不已。

如今道路被挖断了,商贩就只能走水路了,而走水路风险极高,也就免不了一番怨声载道了。

对此不少人也曾经和齐王提起,然而邹苍海也无能为力,他深知一旦把道路修好,到时候等待自己的就只有死亡,如今的情况便是拖一日算一日了。

七月下旬的时候公孙行止收到了来自孟妤迟到的乞巧节礼物,以及一封书信。

她把接下来打算做的一些事情都给写在了上面。

阳光沐浴下来,他一袭月白色的衣衫盘腿坐在了水榭阁楼内,身上渡着一层金光闪闪的光,高栾恭恭敬敬的站在阁楼外守候着,黑衣如墨。

公孙行止盯着上头密密麻麻的文字表情淡淡的,只是看到最后的时候才稍微皱了一下眉头。

西坞江此事知晓的人并不多,他在得知阿妤打算利用此处的时候就大概猜到了些什么。

“殿下……”高栾见他许久沉默不语,不由得追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

“没事,”公孙行止将书信工工整整的折好放在了旁边的一个小匣子内,悠悠的道:“晋阳如今风平浪静的,除了晋文帝和宇文铎之间的明争暗斗以外其余的也不算是什么大事,阿妤用西坞江转移了那两人的视线,一时半会的他们不会打商洽的主意,阿妤的意思是,希望本宫让人在西坞江伏击宇文铎。”

西坞江只是一个幌子,那是商洽的领土,怎地可以拱手让人,公孙离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此事涉及到了阿妤的性命,这才表面答应下来了而已。

高栾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殿下这个表情不大对劲啊!

果不其然,须臾之后,公孙行止不解的抬起头来问道:“女子大多是如何给心仪之人写信的?”

高栾:“……”

这事情属实是因为孟妤不大擅长写情话,又比较的腼腆,就算是再怎么思念通便下来都是没一个字表达思念的,以至于公孙行止有些不大高兴。

思索了一瞬,高栾试探性的道:“姑娘家脸皮厚,殿下不如试着写给孟妤?”

公孙行止:“……”他写过了,却觉得过于庸俗,又撕了。

以至于每一次写书信都得耗费一个晚上才行。

近日城内安安静静的,并无太大的事情发生,齐王虽然还是往军营处跑去,可始终心中不踏实,他总觉得有一把利剑悬挂在自己的头顶,随时随地都会掉下来。

一直到收到妻儿已经成功抵达了乡下的消息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