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妤!”

远隔了数千里之外的地方,马车内的人突然毫无征兆的醒过来,乏力的四肢总算是得到了缓解,四周一片漆黑,耳畔是呼啸的寒风。

公孙行止目眦尽裂,双目充血猩红,手脚都被绷住了,他微微一用力,绳索断成了几段,怒吼道:“给本宫停下来。”

“吁!”

夜色中,众人勒紧了缰绳,面面相觑。

萧阁老从后面的马车跳下来,恭恭敬敬的走了过来。

赶马车的随从也不敢再继续了,不得已停了下来。

公孙行止撑着有些虚弱的身子下了马车,望着面前的一群人,压着胸腔的怒火,“如今在何处了?”

“泾河处,”萧阁老一板一眼的道:“殿下要做什么?”

“给本宫一匹快马。”他不答,只是命令道。

萧柏文上前一步,眉头轻蹙,“殿下要回去?”

他们赶了这么久的路,没日没夜的就是为了防止殿下醒过来。

夜色中他的表情看的不真切,却依稀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气和怒火,公孙行止咬着牙,红着眼咬牙切齿的道:“谁给你们的胆子,和她一起欺骗本宫的?”

“殿下以为呢?”萧柏文反问,嗤笑一声,“若不是孟妤拔剑相向,跪在父亲的面前,谁敢这么做?”

他神情恍惚,头痛欲裂,心脏一阵阵的抽疼,那压抑了数十年的杀气和心底的阴鸷都在此时绽放出来。

如玉的手指紧紧的乏白,公孙行止咬着牙,面目痛苦难耐,身子踉跄了几步,对于萧柏文的话再也没有听进去。

只是脑海中闪烁着,回荡起孟妤的话来。

“殿下,记得来接我。”

“殿下,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殿下要好好活下去。”

“呃!”极大的痛苦冲击着他,公孙行止单膝跪下噗的一声,一口堵住胸腔的鲜血喷了出来。

“殿下!”萧阁老一惊,就要冲过去,却被萧柏文拦住了。

“爹。”萧如桧也察觉了不对劲,伸手将人给拦住了。

众人战战兢兢的看着他。

伴随着一阵阵的冷风吹来,他神智不清,只是换着一个人的名字,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这种疼犹如被人凌迟,千刀万剐,这种疼只是在父皇母后去世的时候才感受过的。

他想杀人,想杀了所有人。

所有碍眼的人。

一只手痛苦的捂着眼帘,墨发凌乱的垂下,脑海中满是那人的身影,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殿下!”萧柏文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句话刺激到他了,有些担忧的唤了一声。

公孙行止听不进去,也听不见。

恰巧这个时候,不知从何处来的山贼盗匪,一个个高举着大刀将他们拦住,火把明晃晃的闪烁着。

为首的人呵斥一声,“此树是我栽,此山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放肆!”萧长弓剑拔弩张的就要冲出去,还未等他手触碰到自己的佩剑,一个身影犹如夜魅一般从他身旁掠过。

公孙行止抢先一步拔了他的佩剑,面色苍白,瞳孔殷红,像是生了一双血瞳一般,那眼中弥漫着血气,寒风乍起,撕裂着,他衣袍翻飞,如玉的脸上冷冷淡淡的。

“哎呦!好一个小白脸,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个货色!劫回去,给我闺女当上门女婿!”那为首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很是疯狂。

萧柏文阻止了身后的人,他总觉得这太子殿下心中压抑着什么,若是不释放出来只怕会适得其反,倒不如让这群不知死活的劫匪来做一个开胃菜。

公孙行止定定的望着面前哈哈大笑的男人,神智越发的恍惚,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扬手一挥,削铁如泥的长剑直接取下了那人的头颅。

而那其余的盗匪立刻反应过来,齐刷刷的拔刀冲了过去。

他什么都听不见,只是手中的动作不停,刹那间鲜血肆意喷涌,七零八落的都是四肢的残骸,一具具的尸体都倒在了血泊中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来。

“这……”萧阁老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他如何不知道殿下武功如此之高!!

众人直接傻眼了。

本以为的废物太子,未曾想这般的厉害,这一身的好功夫也不知身承何处。

他站在血泊中,青衫染血,连带着脸颊上都是鲜血,手微微一松那长剑落在了地上,身子踉跄了几步,满脑子都是孟妤的声音。

和她第一次为他挡剑时的模样,和她被自己害得关入天牢时的样子,和她被皇后折磨的样子。

还有承受他小脾气的无奈。

“阿妤!”公孙行止死死的呢喃着,双手捂着眼睛,痛苦至极,“阿妤,你等本宫。”

等本宫,接你回来。

……

孟妤守了公孙离一整夜,他身上的伤是皇后打的,因为公孙则死了!!

这可真是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高栾也觉得不可思议。

可细细想来,皇后没了大皇子,毒打五皇子一顿也是情理之中的。

毕竟从前五皇子就是这么被皇后虐待的。

天雾蒙蒙的,雨渐渐的小了起来,整整一夜,作为一个皇子彻夜不归,却没有人寻找,也是可怜。

孟妤正端着托盘将一碗煮好的汤药前来,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他又发烧又受伤的,再这样下去可不行。

“五皇子,五皇子!”她伸手摇了摇他,却没有人回应,想了想,孟妤低声道:“阿离!”

迷迷糊糊的人艰难的眨了眨眼,浑身滚烫,他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对上的却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似男子,又似女子。

好像是太子,可声音又不像!!

“你醒了,”孟妤喜出望外,“快把药喝了,你都烧了一个晚上了。”

公孙离面色憔悴,气息羸弱,软弱无力的望着她,抿了抿嘴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嗓子痛得厉害。

昨夜他将尸体带回来,皇后赏了他五十大板,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孟妤将药递给去,公孙离别扭的推开,声音沙哑,“我不喝,苦。”

“你怕苦?”孟妤换回了女声,却和自己原本的声音有些不同,导致公孙离没有认出来。

而公孙离这才反应过来,直勾勾的盯着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不是公孙行止,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