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栾三两步走了过来,粗鲁的把人从地上拎了起来,她身上都是刚刚才洗衣服时所沾染上的冷水,此刻浑身都冒着寒气。

他很是不待见这个人,主要还是因为孟妤乃是这么多年当中被送来羞辱殿下的人当中最次的一个。

这些日子殿下让他打听过这个苗豆芽的身份背景了,不是什么起眼的人物,一个被相思阁所退货的下流女子,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相思阁那样的一个地方可谓是非常神奇的存在了,化腐朽成神奇的地方,头一次退货。

由此可见此人实乃莫大的羞辱。

这也导致了高栾对她总是没有好脸色,这粗鲁的一拎差点就让孟妤的胳膊都掉下来了,肉都被掐得淤青了。

“不是让你跟着秋嬷嬷学习的么?怎地跑到此处前来了?”高栾眼瞅着她那双贼眉鼠眼的眼神就要落在殿下的身上的时候,迅速的遮住了她的视线,那叫一个凶巴巴的。

孟妤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这人是属癞皮狗类型的吧?

“秋嬷嬷说奴婢冰雪聪明,还是跟着主子比较好。”她气都不带喘,脸都不带红的就胡诌。

反正现下那个秋嬷嬷是不敢对她如何的,这一点她还是敢非常的确定的,如果她是秋嬷嬷塞过来的,这个太子殿下总不好在继续拒绝了吧!

果然,下一刻公孙行止眉头轻轻一挑,那总是凉薄的眼神中乍然浮了丝不明的情绪,缓缓走近她,垂下眼帘将她打量了一番,那指尖的微凉从她的下颚轻轻划过:“有些不一样。”

他这话云里雾里的,一下子让孟妤的心中拿捏不定他的心思。

这人到底答不答应?不答应的话她好回去从长计议啊!

“冬日寒冷,被窝是有些凉,既然你是大皇子送来的,那便跟着本宫便是。”他手指松开了她的那层肉肉,目光幽幽的从她的身上移过。

“殿下?”高栾惊呼出声。

这个胖子她……

孟妤悄悄的抬起头来,对方如此的爽快倒是让她一时间有些胆怯了,狠狠的咽了咽口水不确定的问:“殿下……要暖床么?”

“不行?”他挑眉反问。

孟妤猛的摇头,好几层肉随着动作而晃动着:“奴婢专业的。”

“这么大的身躯搁着也怪浪费的”他深深的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可始终不达眼底:“今日便来莠和殿。”

孟妤身子一僵,却很快的反应过来了,恭恭敬敬的撩起衣裙跪了下去,双手抵住额头重重的磕了一下:“奴婢谢殿下抬爱。”

公孙行止嘴角抿了一下一言不发的越过她,绛紫色的衣摆从她的手臂处划过,带着丝滑的感觉,大步流星的朝着莠和殿走去,只留下一个萧萧肃肃的背影,衣衫处绣着的梅花随着他的动作而翻飞着,那衣袂飘飘的样子和挺拔的身姿当真是叫人移不开眼睛来。

人走之后孟妤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膝盖因为这几日的寒冷可没少遭罪,她扭曲着脸揉了揉可怜兮兮的膝盖。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便朝着宫女的居所一瘸一拐的走了回去,既然是去莠和殿报道的,总是要收拾收拾的。

……

今年的风雪尤其的大,乃是前所未见的,一下子也给皇帝添了不少的麻烦,不少地方雪灾袭来冻死了不少人,棉花和炭火等东西极为的稀有,老百姓那里用得起那些个好的东西,只能用些便宜货,所以死亡有些严重。

皇帝焦头烂额的时候,便把这些个事情都丢给了文武百官,乃至他那些个不争气的儿子。

这也是为何这些日子孟妤没有见到公孙则的原因,他作为大皇子自然是被第一个点名的。

“都是一群废物,朕养他们有何用?”

御书房内,那年过半百的皇帝愤怒的把案桌上的那些个奏折统统的都给丢在了地上,吓得旁边候着的宫女太监都跪了一地,胆战心惊的高呼着:“皇上息怒。”

公孙长堰满腔的怒火把手中的那本奏折丢了下去:“一个个都叫朕息怒?除了这句话你们什么都想不出来了么?常公公,给朕拟旨,传朕的旨意下去,谁能够想出好的对策,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流氓草寇,乡野村夫朕重重有赏。”

今年的这场雪来得太过于猝不及防,分明前些日子还好端端的,就是这几天才突然的变成这样子的,以至于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

这场雪算得上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了。

每日早晨的时候,皇宫里面的宫女太监都要扫着那主子们会路过的地方,一夜的功夫便会把昨日打扫的地方再一次增添上一层银白的样子。

常公公胆战心惊的拿着黄色的圣旨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深怕惹怒了这位爷。

圣旨下来得很快,几乎是在半个时辰之后就被人快马加鞭的送向各个地方,告示也很快的贴得四处都是。

“你就不怕太子殿下以为你是我的人?”秋嬷嬷瞅着在屋内翻箱倒柜的孟妤那叫一个着急。

她倒不是怕人死了,主要是因为自己的把柄还在对方的手中她自然是非常的不安的。

皇宫里面狗咬狗的事情她可没少见到过,万一这死胖子到时候非要拉上一个人垫背的时候,她岂不是完了。

孟妤停下手中的活,笑吟吟的转过身来反问:“我一直都是嬷嬷的人啊!”

“你……”秋嬷嬷无言以对,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这才平息了自己的情绪:“你这样不仅仅是把大皇子得罪了,还会让太子殿下对你心生芥蒂,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皇宫里面最忌讳的无非就是一奴侍二主。

在两个主子之间周旋只会给自己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完全不会说是游刃有余的。

孟妤收拾东西的手微微一顿,那嘴角的笑意让人有些看不懂,只见她眉目低垂的将衣物收拾妥帖,沉默了片刻悠悠的开口:“奴婢在赌……”

她这个人从小做事情一向很稳重的,可是这一次的情况不一样,她得孤注一掷一博生死。

赢了从此山高水远,她可以有无数的机会。

输了,无非就是尸体一具,枯骨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