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又听了宫中关于太子下葬的日子,谏官们为此争论不休,宫里的神官算了进皇陵的日子,又因为皇后说了些什么不行,要重新安排,原先还要让庆宁殿的宫女们陪葬,但太子死前下令不许陪葬,就另弄了殉葬的物品。

初七死的人一直到正月二十才进了皇陵,也好在是天气苦寒,这要是暖和一些的天气,尸体根本就不能停这么久。

正月过去转眼到了二月下旬梁晨出嫁的日子,太子刚刚过世,梁二爷又是吃皇粮的,喜事也不能敲锣打鼓的大办,梁晨倒无所谓这些,张氏觉得亏欠了女儿,这女人一辈子就这么一回,还不能风风光光的多可惜,好在嫁妆备的丰厚,抬出两条街远,引的行人不断驻足,也算是博回些面子。

梁晨出嫁后隔了一个月梁诗出嫁,谁也没想到太子会死,太子这一死,梁诗才真正的老实下来了,对梁老太爷安排的这么婚事在没半点腹诽了,梁诗这开始有些后怕,要是自己被选中进了宫,太子这一死,那趴在棺材上撞头哭泣的人可就是她了!

虽说自己做不到撞棺材,但跟太子订了婚,再想嫁人就难了!

梁诗出嫁那天,坐在轿子内捏着团扇柄,心有余悸的想,万幸那该死的梁五挡了她两回,才没把自己的前程给断送进宫中。

郡公府上半年一连嫁了两个姑娘,家中少了人未免就有些冷清下来,尤其是大房那,苗氏人是从乡下回来了,中馈钥匙老太太没给她,女儿又出了嫁,梁大爷不在身边,就个庶子成日的在跟前晃,她倒是想让梁志滚远些,那两个妾室晨昏定省个的跟在她身边,更加是看着心烦。

一大早苗氏刚起床,红茜小蕊都在外面候着,苗氏才出去,这二人一左一右的将苗氏夹在中间,苗氏就有些不好往前走路,瞪着眼:“做什么!”

红茜低眉顺眼道:“大爷走时叫我们好生伺候太太。”

这哪是伺候她!这是给自己添堵!

苗氏拉着脸将两人推开,独自出了屋子,这两人在后相视掩唇轻笑,缓了两步才跟了上去。

女眷们都在松然轩给老太太问安说话,家中少了人,不由就叫人怀念。

老太太就笑着道:“这会三姑娘,四姑娘应该也都在婆母身边了。”

张氏含笑道:“正是呢,晨儿每天天不亮就起,伺候婆母公爹,给俊林端茶递书。”

孙家家宅安宁,婆媳和睦,夫妻融洽,梁晨在孙家过的很好。

老太太欣慰的点头,却不问梁诗,苗氏在后跟着笑,心底十分不是滋味,梁诗嫁到申家,却没像梁晨那样很得公婆的喜欢,她性格本来就不大好,婆母说她几句,生了气,连着几天不去公婆屋中问安,弄的丈夫也不大高兴。

才新婚就弄成这样,不是好现象,苗氏苦于面子没亲自去,另让身边的人去申县公家指点梁诗,让她别闹孩子性子,成了亲嫁了人就是大人,这样的跟丈夫置气,什么时候能有孩子?

梁诗听了苗氏带来的话,收敛了些,忍了脾气去公婆屋里赔罪,可这才新婚就闹了这么一出,公婆怎地也不会高兴了,恶媳的名声传出去了。

庭院内冬阳升起阳光白的晃眼,今天天气特别好,一丝风气都没有,梁欢坐在靠窗那,阳光透过窗棂撒在她背上,晒的身上暖融融的,舒服的直犯困。

老太太一眼看到她躲在张氏身后打瞌睡,不由笑问:“五丫头可是困了?”

梁欢赶紧坐的笔直:“祖母,我不困。”

老太太慈爱的抬手:“都散了吧,天气这样好,大家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阳说说话。”

张氏正有这个打算,回到飞叶轩叫丫环将被褥垫子都捧出来晒着,福丫端了圈椅放上靠垫给梁欢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手边给她放了瓜子点心。

梁欢眯着眼,冬天的太阳分外的温暖,融融的包围着自己,她看着院墙下翻晒被子的小翠。

她要嫁人了,小翠也得寻个好人家,这辈子不能再叫小翠跟着一起入宫,前途未明,她不愿意身边的人一道跟着冒险。

福丫粗着嗓子问梁欢,要不要把屋里的书也拿出来晒晒。

宋承托人送了许多话本子来,他既送了,梁欢也没拒绝,放在床边看。

“拿出来吧。”

福丫梁欢不担心,福丫的身手很好,去年年中梁欢在舅妈家的镖局寻了个武义高强的镖师教福丫功夫,不一定有宋承身边的青叶那样厉害,但是护着她肯定绰绰有余。

梁欢在阳光里打盹,迷迷糊糊睡着了,张氏过来见她歪着椅子里睡觉,催促梁欢回房睡,中午梁二爷回来,换了官袍,坐下来吃了茶长舒了口气。

张氏问他怎么了?

梁二爷挠挠头皮,烦啊,朝中的事烦,太子去了,眼下重立太子的日程就要提上来了。

张氏就想知道陛下想立哪位皇子,按着规矩来,应该是立端王宋敦,可这宋敦,太子死的时候去太庙闹了那样一出,平时里跋扈嚣张的很,这样的人显然不适合当一位帝王。

张氏能想到的,皇帝也能想到,就算是陛下想立端王,大臣们也不同意。

这一样动辄就大发雷霆脾气暴躁的皇子,年前策马在街市狂奔,踢翻商摊无数,坊间对这位皇子早就怨词詈语。

“那会是谁啊?”

这事很重要,梁二爷摇头:“不知呢。”

张氏想了想,将暖炉往桌上一搁,很小声的问:“你说陛下会不会让康王当太子啊?”

梁二爷吓了一跳,瞪起眼:“浑说什么!”

张氏被他唬了下,有些不高兴:“我就是在屋里偷偷问问你,你凶什么。”

梁二爷觉得妻子真是妇人之见,头发长见识短。

他语带警告的提醒张氏:“康王若不是咱们阿欢的未婚夫,我们说说没什么,可这康王是你我的女婿,我们就说不得!要是旁人听了,到陛下面前参一本,别说郡公府,就是康王也要受牵连,皇后痛失爱子,十分忌讳提起重立太子的事。”

张氏明白的点头:“我知道,皇后什么意思?”

梁二爷猜测道:“立太子一事不急在一时,陛下龙精虎猛,不急着传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