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对梁欢安排的女使不怎么满意,梁欢安排的人她全放到外面去了,近身伺候的是她自己从家中带来的五个丫环,次日贤妃到仁明殿给梁欢问安,穿的是明红梢金长褙子,满头珠翠,宝光逼人,衬的梁欢反倒是素的可以。

行了礼,梁欢一脸和气赐了座,贤妃不客气坐下,带着点笑左右顾盼一圈似在找什么东西。

梁欢知道贤妃在找什么,故作好奇的在找金丽姬,金丽姬被宋承赐给了卫贺玉,这会在公主府里呢。

不等贤妃开口,梁欢搁下茶盏笑道:“先前高句丽的那位美人生的真是貌美,被卫家二郎瞧上了,陛下做个顺水人情赐给了卫大人。”

贤妃知道卫贺玉跟皇帝的关系不一般,两人是表兄弟,卫贺玉还在州桥事变中救了皇帝一命。

她被梁欢堵住了话头,面上有些讪讪的,笑道:“皇后娘娘怎地知道我要问这个人。”

梁欢眉眼微低:“你进来就在四周找寻,我这里没什么东西可找的,想来就是在找人了,可我这都是些女使,也不值当妹妹瞩目,贤妃当是好奇金丽姬。”

贤妃微微一笑,抚着腕上赤金的金臂钏。

“听说皇后娘娘父母兄弟都在庐陵老家?”

梁欢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可说的,点了头:“不比贤妃,家人都在城中,本宫家人都在庐陵。”

说起宋承,贤妃笑的更深:“我从前在闺中曾听说过陛下,陛下那会还是五皇子呢,都说五皇子生的好,若是我跟陛下生下孩子也能像陛下一英俊就好了。”

梁欢低头吃茶:“妹妹一定会得偿所愿。”转脸对弦音道,“本宫累了,送贤妃出去。”

张涟在这里多待一小会,都能从犄角旮旯里找出些话来让她不痛快。

青姑送贤妃出去,回来时候忍不住道:“贤妃进宫前在家中是没学过规矩么,怎地这样跟娘娘说话。”

梁欢摆弄花枝,插了一瓶花团锦蔟来,弦音捂着嘴笑:“娘娘这花插的真是……”

梁欢也觉得花放的过多了些,不雅,遂又剪了一截干松枝上去,这样看上去,还成样子,叫福丫捧着花瓶摆到直棂窗下。

“她就这性子,青姑别跟她计较。”

梁欢说这话,青姑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觉得皇后未免性子软了些,贤妃家世在大,也是个妃子,就算皇后娘娘母族被贬,也还是皇后不是?哪里轮到贤妃妄议了?

连着几天大好天,仁明殿的书册都搬在殿外晒着,又用樟脑丸放在书箱子里,皇后爱看话本子,这市面上能买到的话本子,梁欢都有,宋承知道她爱这些,从前就给她买过不少,如今也常叫人送些来,前段时间青叶去南方办事,也给梁欢带了不少回来。

大家都知道这些东西是皇后娘娘收藏很久的东西,因此也不敢怠慢,一本本的放好,等晒上一会就收起来。

弦音跟弦乐就在廊下说话打络子,就这一会的功夫,忽听有人惊呼了声,她两人齐齐看去,晒着书的案桌竟着了火,火势不大别的没烧着,那几十本话本子被烧的残缺不全。

很快火就被灭了,弦音捧着烧焦的话本子没了主意,这就眨眼的功夫怎么就着火了,这院子里也没有火种啊,这怎么烧的起来的?

两人想来想去梁欢面前请罪,梁欢看着那堆烧焦的话本子,这些东西虽不值多少钱,却是她一年一年搜集来的,有好多都是孤本,是她做姑娘时候买的。

梁欢皱着眉:“是因为晒着火了?”

弦音摇头:“也没热到那个地步。”

福丫在旁道:“我瞧着是有人丢的火,有人看到咱们宫门外有人跑过去了。”

梁欢哦了声说了声我知道了,让底下人把烧残的书收起来,这事就算了,下午时候福丫嘀咕道:“肯定是延和殿那位干的。”有人看到晒书时候延和殿的女使在外面来着。

梁欢叱她,让她别胡说,福丫撅着嘴下去了。

梁欢低头绣一块方帕,就是贤妃使人干的这事,前世也有这么一出,不过梁欢心思不在这里,张涟搞的这些小动作她不放在眼中。

当晚宋承到了这,听到梁欢收藏多年的话本子被烧掉不少,他紧紧皱着眉心:“可曾看到是什么人丢的火种。”

梁欢淡道:“想来是天热的缘故,没看着什么人。”

宋承看她不语,梁欢见他沉默不语,身上还穿着上朝时候的朝服,这是议事完就过来了?

宋承卷了她袖子看:“你没伤着吧?”

梁欢失笑:“我在屋里,怎么会伤到我。”她看了宋承几眼,见他没有走的意思,小声问:“你今晚歇在这吗?”

要是歇在这,就要让福丫准备避孕的汤药了。

宋承忙了一天朝政焦头烂额,他用的几个新人如今都进了集英殿,这些人以后将在朝堂上的提出要修改政法,这都是他的意思,不管如何,他要布施的新政要推行下去,那些个迂腐老臣反对也没用。

梁欢也知道他公事辛苦,打了热水进来给他洗手,摘了束发的玉冠,轻轻给他梳着长发。

福丫到看门楣边,梁欢对着她抬了手,这是主仆两人间的暗号,只有他们知道,别的人谁也不知道。

福丫领命下去进了小厨房,厨娘见她进来,笑道:“是皇后娘娘要的羹汤吗?交给我们就成,姑姑既不用亲自动手了。”

福丫含糊嗯了声,卷了袖子煮好药汁,端着药汁出了厨房,走到廊下却又停住了,那贤妃嚣张狂妄,还不曾有子嗣就这样得意,要是有了这后宫哪有她们娘娘说话的余地,福丫盯着汤药,再看看四周,手一扬全给泼了。

梁欢这边梳洗好上了榻,宋承揉着眼睛靠在床帏上咕哝道:“忙完这阵子就好了,今年有几名新科进士我瞧着秉性很不错也很有见地,我打算重用他们。”

梁欢除下耳铛:“先帝有自己的心腹大臣,你是该有自己的亲信。”

宋承在床上翻了个身,趴在床边看梁欢背影纤细缓缓梳拢长发,灯火晕黄,美人如玉,他看的不由发呆。

梁欢起身,见他呆看着自己,摸了摸脸:“怎么了?”

宋承回神:“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倒也是青梅竹马。”

梁欢失笑,他们算哪门子的青梅竹马,也没办法解释,福丫送来的药汤搁在案头,梁欢端起喝下。

宋承总是见她喝这个,好奇道:“你喝的什么?”

梁欢仰头饮尽,拭着唇角道:“我月事总是不准,调理身子用的。”

宋承也就不问了,只让她多注意身子,梁欢嗯了声挑帘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