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一行回到京师时大约巳时左右,骆养性在宫门外拜别皇帝后回署衙,抓紧落实锦衣卫整改方略去了,朱由检的车驾还是回了武英殿。

王承恩搀扶着皇帝下了马车,李二喜匆匆赶了过来,跪下禀报:“皇爷,自昨日起,温阁老等一众阁臣几次请见,奴婢特请圣断。”

朱由检起身向殿内行去,一边走边一思衬着。

自己这个冒牌崇祯来到大明已经数日,之所以一直没见文臣,主要是因为对历史上崇祯期的阁臣心有厌恶。

这些人绝大部分根本不具备阁臣的能力,都是某某党,某派势力代言人,内斗起来个个精明无比,让其治国理政却束手无策,所以朱由检根本不想鸟他们。

这时期只有一个首辅温体仁勉强够用,并不是温体仁才能够用,而是因为他听话。

温体仁执政期间得罪太多朝臣,生怕如果有一天免职会遭到严厉报复,没办法只能紧紧抱着皇帝这根粗大腿。

他善于揣摩上意,从来不坚持自己的立场,一旦察觉皇帝的意见与自己相左,会立马改变原有的打算。

温体仁虽然喜欢揣摩上意,但并不是一个会甜言蜜语欺骗皇帝的人。

早年做会试主官,体仁曾经录取了前阁老王锡爵的儿子王衡,但王衡却评价他“严峭冷军,人不可得亲”,可见他的性格属于不合群那种。

他的缺点就是对于军事,财政大事一窍不通,只擅长处理内政事物。表面上是孤臣,内里也拉拢朝臣,但因为性格的因素,没几个敢和他做盟友的。

但温体仁还有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清廉谨慎。

平日里下朝回家后便紧闭大门,不见外客,就是想贿赂的也进不了家门。

这是因为他知道想抓他小辫子的政敌太多,所以根本不敢给政敌留下任何证据。

来到殿内的御案后坐定,朱由检吩咐道:“传旨,准阁臣觐见”

李二喜领旨疾步而去。

内阁办公地点离武英殿不远,朱由检一杯茶还没喝完,李二喜在外面通禀道:“启禀圣上,阁臣温体仁等请见!”。

话音一落,几个身穿绯色官袍年龄不一的大臣的迈步入殿,然后齐齐跪下高声参见:“臣温体仁,王应熊,张至发、郑以伟叩见陛下!”。

“免礼,诸位阁老平身!”朱由检温声道

“卿等有事奏来!”。

众人起身后互相看了一眼,皆把目光投向了站在前面的温体仁。

这位内阁首辅上前一步奏道:“禀圣上,前番流贼犯凤阳,焚毁皇陵,天下震动!今之要务便是尽速派人代替圣上前往凤阳祭告皇陵,以安天下之心!”

”准奏,卿属意何人?“朱由检问道。

“可以驸马都尉王昺、太康伯张国纪为使!”

温体仁躬身回道。

“可,就以卿之奏为准,卿可待奏对完毕后回内阁拟旨,交于王承恩加盖印章施行!”

温体仁又是躬身领命。

“卿等还有何事?”

朱由检接着问道。

这回还是温体仁施礼回禀道:“今有吏部尚书王永光致仕,凤阳巡抚巡按出缺,敢问陛下属意者何人?”

朱由检闻言沉思起来。

吏部尚书位置极为重要,虽然不能入阁,但权柄并不下于阁老。

以前的尚书王永光老迈昏聩,自己的前身下令将其解职,尚未来得及任命新的尚书,就被他夺魄而入。

至于凤阳巡抚及巡按,朱由检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人选。

他开口道:“吏部天官一职事关重大,朕还要仔细考虑,部事以左侍郎暂且负责。凤阳巡抚朕意陈奇瑜,巡按以御史陈良谟任之,卿意如何?”

温体仁略微迟疑了一下回禀道:“臣不敢涉陛下之人事。但陈奇瑜前番因车厢峡纵贼之事已下诏狱待罪,朝臣交相弹劾其罪不可恕,今陛下不知因何又要起复他?恐惹朝臣非议,望陛下三思!”

“前次奇瑜虽有纵敌之大罪,但实因身边诸人受贼贿赂,替贼发声之故。其此前剿贼之方略还是有可称道之处,如今在诏狱数月,应能反思其过。只要自知其过,朕以为其人还堪用。这样吧,朕待会遣人去诏狱,令其自数前罪之因,如其幡然醒悟,朕可令其戴罪立功。如若不然,卿等有何可荐之人?”

朱由检说完之后,目光从众人脸上掠过。

自温体仁一下的诸位阁臣,在听到皇帝的最后一句话后,脑子迅速转动起来,皆在考虑自己夹袋中有无巡抚的人选。朱由检微微一笑,也不催促,自顾自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后放在御案上,王承恩赶忙端起茶壶续满。

朱由检心里清楚,眼下的凤阳就是个火炉,以大明官员的尿性,就算巡抚位高权重,但谁也不敢去火炉上烤。

这帮阁臣治政能力不行,可抡起争权夺利、趋利避害来个个都是行家里手。

果不其然,不一会工夫,众人皆躬身拱手,齐齐说道:“恭请圣裁,臣等别无异议!”

“那温卿回去后拟旨吧!还有一事,前番陕西巡按李应期弹劾陕西巡抚甘学阔畏敌怯战,龟缩于西安不出之事,着免去甘学阔巡抚一职,贬为平民,陕西巡抚人选卿等可荐之。朕乏了,内政诸事,以温卿为主,你等退下吧!”

朱由检说完后随即挥手赶人,他心里实在不愿与这群废柴打交道。

历史已经证明,这些如木像泥胎般的文臣,从未给崇祯皇帝出过一个有利军国大事的好主意。

自己既然来到大明重生为帝,一切还是要靠自己,眼前这帮人根本指望不得。

将来如果能力挽狂澜,平定内外,有些人的才能倒是可以一用。

众人面面相觑。

以前的皇帝可是非常勤勉,平台召对甚是频繁,虽然自己对政事并无多少建树,但经常面见圣驾,还是很让朝臣艳羡。

毕竟如果不是重臣,很难得见天颜,众多官员只有在大朝之时,方才能远远看一眼皇帝。

可自从凤阳皇陵被焚毁后,皇帝先是避而不见诸臣工。

好容易见到,还未就国事发表一番慷慨激昂的废话,好引起皇帝的好感,就被下逐客令了。

虽然各人心存疑惑,但圣上既然已经赶人,诸人只得行礼后退出,回了内阁。

陕西是贼寇的起家之地,虽然在洪承畴的大力剿杀下逃亡河南、湖广,但陕西境内还是小股流寇不断出没,攻击县城,侵犯城镇。

在这样的境况下,当地官府根本无法组织正常的生产活动。

陕西巡抚必须要有一位强势人物来镇住场面。不能使小寇变巨寇,只有局势稳定住后,百姓有了安全感,才会恢复正常生活生产秩序,才会不让流民扩大化。

流民少了,贼寇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想到这里,朱由检觉得,该让历史上那位悲壮人才登场了。

自己的到来肯定不会让其重蹈历史覆辙,朝臣对其进行的各种弹劾都会置之不理,更不会像历史上的崇祯皇帝那样不要命的催迫其克日剿寇,致使其直接仓促成兵,死于战场之上。

“大伴,派人去吏部,查阅孙传庭现居何职,然后召其觐见!”

想到这里,朱由检立刻吩咐了下去。

王承恩领旨后去殿外安排小黄门到吏部传旨,李二喜疾步入内,禀报骆养性求见。

片刻后骆养性急急进殿,参拜后奏道:“陛下,现已查明,门头沟村霸占炭矿致死人命者,乃诚意伯府所为。并查得其侵占百姓良田,强抢妇女,非法夺取良民经营之店铺等不法之事若干,请陛下定夺!”

“具体细节可有查探清楚?”

朱由检问道。

“具已查明,被致死者家属曾去顺天府告状,但顺天府被诚意伯动用关系逼迫,最后不了了之!”

骆养性禀道。

“他府上这几年有几条人命?”

朱由检继续问道。

“人命三条,致残者两人!”

“为何不见御史弹劾?”

“诚意伯刘孔昭与左都御史闵洪学交好!”

“朕知道了,你把收集的证据想办法让左佥都御史李邦华知悉,去安排吧!”

朱由检挥手道,骆养性接旨匆匆离去。

这时王承恩已回到皇帝身边,朱由检问道:“大伴,勇卫营现下何人提督?”

”禀皇爷,曹化淳曹公公现提督勇卫营,刘元斌,卢九德为监事太监,勇卫营计有官兵六千余员,皆是京营里挑选出来的,用以拱卫皇宫!”

王承恩对此倒是知之甚详。

“用过午膳后,朕要去勇卫营巡视。不要大张旗鼓,和去皇庄一样就好,你去通传一声!”

朱由检觉得应该去看一下直属于皇帝的军队是什么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