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冀国大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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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殿。
“姑娘,几日不见,又清瘦了。”
(PS:姑娘一词大概在清朝时,才和现在差不多意思,北宋姑娘一次,指的是姑姑,也就是姑——娘,姑和娘的结合)
李杰上一次和冀国大长公主见面,还是契丹使节前来祭奠真宗的时候,那一次,身为真宗的亲妹妹,自然参加了仪式。
一旁,冀国大长公主听到这话,心里不由生出一股暖意,随即微笑回应道。
“劳官家惦念,臣近日胃口已然好了许多。”
紧接着,两人又唠了一会家常,说着,说着,冀国大长公主就提起了昨日在相国寺前的见闻。
“太平惠民局的匾额可是由官家御笔亲赐?”
“是的。”
李杰微微点头,那副字是张茂则向他求的,张茂则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也大概猜到了对方的心思。
无非是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仁政。
确认了心中的猜测,冀国大长公主表面上笑吟吟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暗自诧异。
她只是一个出了嫁的公主,久居宫外,很多宫内的消息她都不知道。
另外,她本人性子恬澹,不怎么爱出门,所以,她的消息不是特别灵通。
不过,消息不灵通并不代表她心思愚钝,恰恰相反,她其实很聪慧。
在相国寺门前看到那张匾额时,她便猜到太平惠民局,也许就是官家的手笔。
如今印证了这一猜测,她不由心中一动,而后若有深意的瞄了一眼李杰。
官家这是无意之行,还是有意之举?
想了想,她觉得应该是前者,虽然她和官家见面的次数少,但先帝在世时,没少夸赞官家纯孝、宽仁。
太平惠民局,应是无心之举。
只是,不知太后那边是如何作想。
冀国大长公主虽说是皇亲,但到底是出嫁了的,她现在惦念更多的反而是丈夫以及孩子。
长子且不提,今年不过十岁,七岁时便受了如京副使(武阶名,无职掌,可以理解为荣誉头衔,示意恩宠,可以领钱,)。
至于,她的次子,现今还是个奶娃子,更不用着急。
真正需要上心的是她的丈夫,李遵勖守孝期即满,冀国大长公主觉得应当为丈夫谋个差遣。
她这么做并不全然是为了求官。
求官,只是附带目的,主要还是为了避祸。
李遵勖和寇准、杨亿等人交好,而今寇相回朝,虽然只是派了个闲差,但只要稍稍动动脑子便知道。
丁谓等南人绝不会视而不理。
且,她的那个好嫂嫂也不是普通的女人。
对于刘娥,冀国大长公主心里是不怎么喜欢的,她觉得这个女人心机太深。
然而,这话她也只能再心里想想,真遇到了刘娥,她肯定不敢透露分毫。
不仅如此,她还必须表现得和太后很是亲密。
县官不如现管啊。
当下,太后才是说一不二的那个。
片刻后,冀国大长公主眼看时辰差不多了便提出了告辞,李杰跟着起身送了一送。
移至殿门前,冀国大长公主忽然脚步一顿,恍然道。
“臣昨日在惠民局门口碰到了一件事,曹家六郎和曹枢密的从子(侄儿)发生了口角。”
“想来两人许是有些矛盾,官家若是碰到曹枢密,或可调节一二,毕竟他们俩家是姻亲,且俱是本朝名门。”
李杰笑眯眯的回了一句。
“朕知晓了。”
‘朕’字一出,冀国大长公主表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是跟着一震。
旋即,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便在她的心中荡开。
草率了!
官家绝不是传言中的那样。
“姑娘,慢走。”
听到这句话,冀国大长公主瞬间回过神来,规规矩矩的朝着李杰行了一礼。
“臣,告退。”
回去的路上,冀国大长公主心中满是疑惑。
临别之前,官家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点破她的心思?
的确,她今天是带着目的来的。
一来是为了见一见官家,印证一下猜测,二来是多多走动一二,为日后求官做铺垫。
三来嘛,便是为了将武惠王家和曹枢密家的关系告诉官家。
(曹彬死后谥号武惠,追赠济阳郡王)
武惠王家和曹枢密家虽有姻亲之实,但两家关系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这不是秘密。
将此事告之官家,冀国大长公主只是想要刷个印象分而已。
用一个公开的秘密,换取官家的好感,这买卖,一本万利。
‘官家应该是看出来了。’
这一点,冀国大长公主心中没有侥幸,她疑惑的是,官家为什么要当面点醒她?
她是谁?
说的好听一点是国朝的大长公主,是官家的嫡亲姑姑,可事实上,她只是一个嫁做人妇的边缘人物罢了。
官家没必要在她面前‘暴露’精心营造的固有印象。
半晌,冀国大长公主揉了揉眉心。
想不通啊。
无权无势的自己,有什么值得官家惦念的?
夫君李遵勖的那点关系?
这有什么可惦念的,如果杨文公(杨亿)未亡,驸马也许还有点用。
毕竟,他们是师生关系。
福宁殿。
今日一席谈话,李杰倒觉得自己这个姑姑挺有意思的。
就刚刚的表现,如果不是出身皇族,如果不是生而为女,他这个姑姑应当会有一番作为。
可惜,她用错了心。
现在的自己,早已不是那个懵懂少年,那些小手段在他这里,可不好使。
不多时,张茂则应召而来。
“官家。”
入殿后,纵使张茂则尽量屏息,说话时仍旧喘着气。
他是从宫外回来的。
都监太平惠民局是官家派给他的差事,他自然是一万个上心,昨天开业时,他亲自到场督促。
今日,他又跑了一趟,隐藏身份亲自向购药的百姓询问各项事宜,听取百姓的反馈。
眼见张茂则气喘吁吁的样子,李杰抬手示意一旁的内侍。
“寮子,给茂则先倒杯水。”
虽然这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举动,但同一件事由不同的人来做,感官是决然不同的。
如果是同僚,或者是上级这么做,张茂则心中顶多就是感动一下。
可这是官家!
大宋的天子!
微小的关怀,换来的却是张茂则铁了心的效忠。
此生,绝不负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