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管勾国子监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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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下午。
制科放榜,和外界预期中差不多,范仲淹、梁适皆入三等,王素、吴待问四等,胡瑗入五等。
然而,虽然范仲淹和梁适都是三等,但两人的授官却截然不同。
范仲淹直接被任命为管勾国子监公事。
单从组织架构而言,国子监祭酒和国子监司业是国子监的正负长官,但宋初祭酒和司业两职不除受。
故此,国子监实际上的长官为判国子监事。
作为国子监实际上的一把手,资序当然不会太低,唯有侍从官(两制待制以上)能够担任。
一般而言,国子监掌事为两人,一人是侍从官以上的判国子监事,另一人为同判国子监事。
如果是以非侍从官领国子监事,则在差遣名前加‘管勾’,即管勾国子监公事。
在当今的架构下,管勾国子监公事是仅次于判国子监事的二、三把手。
宋代国子监,既是教育机构,如国子学、太学、广文馆、律学皆是其下属机构。
同时,国子监也是教育管理机构。
范仲淹从一介选人,直接成为教育部主官之一,当真是一朝入风云,平步青云上。
当消息传出时,不知多少人的肚子泛起了酸水。
酸死了!
然而,对于范仲淹而言,除受管勾国子监公事,这是一件压力极大的差遣。
上一任判国子监事是谁?
名儒孙奭!
现任判国子监事是谁?
孙奭推举的经学大家贾昌朝!
孙奭是九经及第,贾昌朝是献书有功,特赐同进士出身,虽然两人都不是进士出身,但两人俱是当世有名的经学大家。
同贾昌朝一起管理国子监,范仲淹只觉得压力山大。
自己何德何能啊。
其实,有一点是范仲淹不知道的,孙奭推举贾昌朝为判国子监事,并不是单纯的欣赏贾昌朝。
而是有相当程度的场外因素。
孙奭是太宗端拱二年(989)以九经及第第一人,即诸科考试中第一名,此次贡举的状元是陈尧叟。
虽然诸科出身比不上进士,但有一点例外,九经及第者,注官从优,九经及第第一,授官等同于进士一甲。
陈尧叟和孙奭,一人为进士科第一,一人未九经第一,一时间风头无二,有所交集,也是顺理成章的。
而贾昌朝在原配夫人王氏离世后,又续娶了陈尧咨之女陈氏。
陈尧咨和陈尧叟是兄弟,虽然陈尧叟于天禧元年离世,但陈氏和孙奭的交集仍在。
孙奭推荐提携陈氏后辈子弟,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另外,贾昌朝虽然是训诂学专家,但他本人并不是那种腐儒,此人很善于钻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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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昌朝是宋朝第一位以经延官进位宰执的官员。
不过,他能进封宰执,靠的倒不是能力,而是靠关系。
贾昌朝的夫人陈氏,出身阆州陈氏,有资格随母亲出入宫闱,陈氏先是结识了真宗次子周王的乳母,后来又结识了宫人贾氏。
贾氏和贾昌朝虽然都姓贾,但两人并无多大关系,贾昌朝纯粹是想巴结对方,两人才以故侄相称。
日后的温成皇后张氏(剧中的张妼晗)初入宫时,便是由宫人贾氏收为养女。
正因为和贾氏交好,随着张氏日益受宠,贾昌朝的官位也是一路高升,他能进位宰执,和温成皇后脱不了干系。
然而,寒门出身的范仲淹,压根就不知道这些内情。
在他的眼中,贾昌朝的确是经学大家,
天禧元年(1017),年仅二十岁的贾昌朝,就编写了一部训诂学着作《群经音辨》。
(专门注释群经之中同形异音异义词的着作)
贾昌朝也正是由此入仕。
二十岁贯通群经,校注同形异音异义词,且能够得到学术界的认可,毫无疑问,贾昌朝绝对是天才。
虽然贾昌朝要比范仲淹年轻,但达者为先,在范仲淹看来,他的学问是万万比不过贾昌朝的。
就在范仲淹怀疑自己能否胜任此差遣时,家中的婢女忽然来报。
范仲淹的家中本来是没有仆从的,现在有的仆从,都是随着妻子李氏一起嫁到范家的。
考虑到李氏是世家大族的嫡女,即便范仲淹不习惯有人侍候,也只得慢慢习惯。
“郎君,寇府来人通知郎君于今晚前往府中赴宴。”
京中能以寇府相称的府邸,自然只有一座。
寇相公府!
“好,我知道了。”
听到这话,范仲淹心中是有疑惑的,寇相邀请自己赴宴?
直到现在,他仍然不明白寇相为何举荐自己参加制科。
抵京后,范仲淹也去过寇府拜访,但寇相最近一段时间很忙,一直没空接见他。
严格来说,这次见面,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头回拜访寇准,于情于理,都该带点礼物。
不过,礼物既不能太贵重,也不能太轻。
思虑片刻,范仲淹想起家中还有一些苏州寄过来的酒,寇相恰好又好杯中之物。
送点家乡特产,应该不算逾规。
不一会,范仲淹便提着一坛十年陈的老酒走出了家门。
由于提着酒,倒是不好骑马,于是出门之前,范仲淹召来了一辆滴滴马车。
(北宋是有出租马车,类似于现在的出租车)
寇府。
“相公,范仲淹来了。”
寇准下职归家之后,第一时间就收到了府中管事的通知。
“他人在何处?”
对于范仲淹,寇准早就有所耳闻,只是碍于各种因素,两人一直未能得见。
今天恰逢制科放榜,范仲淹的新差遣也一并除受了,将范仲淹邀至府中,既算是私事,同时也是公事。
范仲淹的新差遣是管勾国子监公事,不过,他这个国子监管勾同往日的不太一样。
依照官家的意思,范仲淹的主要工作不是在教学,而是在于学制改革。
“在偏厅候着呢。”
说着,管事微微一笑。
“对了,范仲淹来时还提了一坛美酒,说是家乡的特产,不值什么钱。”
“您看?”
“嗯。”
寇准澹澹的点了点头,显然,在他看来,收礼什么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收了便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