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颜将景柔放在床上,因为景柔的背上全是伤痕,所以回颜只能将她侧放在床上。

“水,水,给我水。”

回颜小心的将桌子上的水一点一点送到景柔的口中,边喂边擦着她嘴边残留的。

门吱嘎吱嘎开了,是小柴。

“公子,您看,景柔她伤遍全身,纵使上药只怕也不太方便,不如我去请隔壁的婆子?”

回颜犹豫着:“可是那婆子是个粗糙腌臜货,根本就不会轻手轻脚,我决不放心把景柔交到她的手上。”

“那公子,您这是要自己来?”

回颜郑重的点点头,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一般:“这样吧,小柴,你帮我看着,我给景柔上药,我将眼睛蒙上布片。”

“公子,这样真的行吗?万一您要是下手重了点或者是擦偏了可如何是好。”

“不会的,只要报的方位准确便不会有所偏差,请方婆子来吧。”

明明还没有开始,回颜的脸上却早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汗珠。

回颜先将银针在火上烤一下,再用干净布片擦一下。小柴则不时的给回颜擦着。

回颜坐在景柔床边,左手拿着药瓶,右手拿着小布包,布包上早已经沾满药粉,他为接下来的上药准备着。

王婆子看看景柔被鲜血染红的后背,又看看回颜,既而又将目光移动到景柔的后背,将景柔背上的衣衫用剪刀剪开。

小柴在屏风外面焦急的等着,不时的来回走动。

“小柴,别走了,走得我心慌。”回颜将小柴给骂了一顿。

那婆子十分问难的看着回颜:“要不这样,回颜大夫,这事还是我老婆子来,我看这姑娘伤得这样重,你这下手万一要再有个偏差,那她岂不是伤上加伤。我老婆子虽然活计十分粗陋,可那是我没有好生做,若我好生做,定也能将差事办的漂亮。”

回颜回答的十分坚决:“不必了,王婆子,我是大夫,这事还是我来,把景柔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老婆子嘴一歪,小声嘀咕着:“既然如此不放心,那为何不早早娶进门来,何至于今日如此扭捏的上药粉。”

老婆子虽在嘴里嘀咕得迷糊,可是回颜却没有理由听不到,但他并没有在意。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回颜没有办法再想其它的,他只想先将景柔的伤给治好。

“婆婆,其它的事情先不要说,若这伤处理得不好,只怕景柔后背上也会留下伤疤,当初她脸上留下伤疤我无能为力,可是现在她就在我的身边,我绝对不允许她在我身边凋零,我一定要救她。”

老婆子语气一软:“公子快开始,方才都是老婆子我多嘴,您放心,老婆子我定会帮您好生看着。”

回颜指尖捏着药粉球慢慢往景柔的后背移动。

“公子再往前一点。”

回颜遂将手伸得前一点。

“对对对,就是这里,公子可以上药了。”

回颜的指尖慢慢靠近景柔的肌肤,还未接触到,回颜便觉得有丝丝温热。房间里烧了炭盆,照得回颜脸上火红一片,他脸上的温度也在慢慢升高。

小柴仍旧在屏风后面来回的走,他虽一直焦急的冲自己手心打拳,可能听到的也只有老婆子那是时不时的上一点,下一点,左一点,右一点而已。

“我的个少爷,究竟好了没有。”

进行至一半,有人前来敲门,虽然敲得动静不大,但却十分急促,恨不得就在门上打起破浪鼓来。小柴怕影响到回颜擦药、施针,赶紧将门给打开,避免门上的鼓点声造成更加大的声响。

“怎么是你,张妈妈。”

小柴见到老妇人满脸欣喜,就如同看见久别重逢的亲人,可是老妈妈脸上的颜色却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十分差。

“公子呢,赶紧把他给叫出来,家里发生了大事。”

小柴的脸也一下子垮下来。

房间里最后一点木炭的薪火已经燃尽,回颜也成功收回来最后一枚针。

“还烦请王婆婆帮忙给我这朋友小心穿好衣裳。”

王婆子是个热络人:“公子可放心,老身见你上药的时候那小心样也不敢对您家这姑娘粗着来,放心我,我会好生为她穿上衣裳。”

走至屏风后面,回颜才将布条给揭下来的时候小柴却已经不见踪迹,回颜弯起胳膊,将自己脸上的汗好好擦干净。

打开门,不觉浑身一阵战栗:“小柴,你去了哪里?小柴?”

喊了好几声也没有人应的,回颜干脆直接往厨房的方向去,他倒不是想给自己做什么吃的,只是因为景柔一会儿便会醒过来,他得赶紧给景柔做好一碗清粥。

走至厨房门口,回颜看着小柴拉着一个人往房间去,没顾得及拿汤,得赶过去先问问是否哪家又发生了什么要命的事。

回颜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这个人就是从小哺乳自己的奶娘:“张妈妈,您怎么来了,莫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张老婆子一见回颜立马就哭开了:“哥儿,您得赶紧回去看看,发生大事了。”

回颜的手抖了一下:“莫不是?”他再隔着屏风看看景柔,便赶紧将张妈妈拉至前堂。

“妈妈说吧,家里发生了何事?”

张妈妈擦着泪,双手借力搭在回颜的肩膀上,仿佛真的因为伤心得过度,竟然连站的力气都没有:“是你妹妹,你妹妹她不行了。”

回颜不可置信:“怎么会呢,我走的时候淑儿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张妈妈直接瘫在椅子上抹着眼泪:“自你走时交代我好好照看淑姐儿,我便日日不离她房间伺候着,生怕她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许是你走了,家中再无人庇佑她,你那继母,日日对淑姐冷嘲热讽,淑姐一时想不开便将三尺白绫挂至梁上。”

张妈妈的没一句话都好像是刀子刺在回颜的心上,他家里那个凶神恶煞的继母他最清楚不过。

“那淑姐现在怎么样?”

张妈妈说得越加心酸:“全凭我去淑姐房间收拾换洗衣物,发现得及时,可那妇人又不肯拿出钱给淑姐儿抓药,老婆子我就只能拿出棺材本找大夫换了根参给淑姐儿吊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