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许久,里面突然传来柔嫔的一声尖叫,接着便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声。苏泽明白过来,这孩子是生出来了,他的心里终于变得放松了一些,等待了多日的这一刻,终于要到来了。

产婆很快就稍微收拾了一下孩子,把他用早就准备好的襁褓紧紧裹住。她小心翼翼地抱着唯一的皇子,打开门向苏泽展示出一个大笑,满脸都透着高兴。

她对苏泽说:“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柔嫔娘娘诞下了一个小皇子。”说着抱着孩子往苏泽那边凑,方便苏泽看清孩子的样貌。

苏泽对于这个孩子本是十分期待的,但是因为他的母亲做出了那些不堪的、惹人厌的事情,连带着他对这个孩子也欢喜不起来。经过一番心中的纠结,出于一位父亲的本能,他还是把头凑了过去。

孩子的样貌很像他小的时候,又带着一点柔嫔的影子。柔嫔的样貌本就和景柔有着六七分的相像,让苏泽情不自禁地想到那个被自己害死的孩子。

他甚至想,如果这是他和景柔的孩子那结局该有多么的圆满啊,但是直到现在一切都只是枉然,纵然他现在补救地再多,也始终没有能够得到景柔的蛛丝马迹,苏泽以为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等到看得差不多了,苏泽别过身去,他怕他越想越多,控制不住那股戾气吓到了这个尚且还不知世事的孩子。

他问产婆:“柔嫔怎么样了?”

产婆却会错了意,从她的视角看来,皇上果然是十分在意柔嫔娘娘,刚看完孩子就问柔嫔娘娘的身体情况,她并不知道苏泽这话的真正目的。

她笑着答道:“娘娘身上已经收拾过了,此刻正躺在床上休养着呢。”

苏泽深吸一口气,他对着产婆点了点头,一步步朝着房间推开门。

“你们几个都出去吧,我想和柔嫔单独说几句。”苏泽将所有的下人都屏退,只留下他们二人。这本是他们二人的恩怨,他也不希望让太多的人知道。

在场的公公和婢女们都十分识相,以为苏泽和柔嫔两个人要互说一些情侣间的话语,也没有多想便退下了,还体贴地为他们关上了门。

别说下人们是这么想的了,就连柔嫔都是这么以为。她还暗想老天爷终于听见了她的呼声,让她得偿所愿,顺利诞下了皇子,这下子苏泽该怎么奖励自己呢。

一想到这她就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此刻她面露春色,静静地等候着苏泽的奖赏,已然是一副准备好了的样子。

苏泽读懂了她眼里的期待,露出了一丝轻蔑,想着柔嫔真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女人,已经死到临头了,还在做着白日梦。

没有得到预期的赏赐,苏泽冰冷的声音始终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他说:“既然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念你生皇子有功,对你的赐死准许你出了月子之后在执行。等出了月子之后你自行去刑部领罚吧。”

有如晴天霹雳,柔嫔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仿佛已经耳鸣了一般。她带着困惑的眼神看向苏泽,满脸的不可思议。眼睛里很快就充满了眼泪,晶莹剔透,她问苏泽:“皇上,臣妾这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皇上要这么对待臣妾?”

苏泽也不瞒她,反正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他说:“你自己做得事情你自己明白,你当初是如何陷害他人的,如今我这是对你的惩罚。”

柔嫔拼命摇了摇头,嘴唇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伤心,她不停为她自己辩驳着:“皇上,臣妾没有啊。臣妾终日在这宫里几乎不曾去过其他的地方,又何来陷害一说呢。肯定是有贱人要陷害臣妾,皇上千万不得听信他人的胡言乱语。”

苏泽对柔嫔的愤恨更加重了一分,他没有想到柔嫔这么没有羞耻心,竟然还在睁着眼睛说瞎话。想到可怜的景柔当时的处境,苏泽感到心痛不已。曾经他自己就是被柔嫔这幅样子给欺骗了,现在他已经醒悟了之后,只想把柔嫔的面具给撕扯下来。

他因为情绪太过于激动,红着眼眶,一步一步逼近柔嫔,身体逐渐下沉。柔嫔从苏泽的眼神里看到了厌恶,没有别的情绪,只是满满的厌恶。她不由得感到一阵害怕,身体一点点往后移,想要逃离苏泽。

苏泽看到柔嫔终于有了害怕的意思,便起身,用没有温度的声音说道:“你在辛者库中做的那些事情如今我全都知道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辛者库,辛者库中怕是只有一人才会引起苏泽这么激动吧。柔嫔感到一阵悲凉,她机关算尽,最终也没有捂热苏泽的一颗心。她小柔永远都只配当景柔的影子,她连景柔的脚趾头都比不过。

她半带着自嘲地说道:“是因为景柔吗?”

苏泽毫不掩饰他对景柔的爱,他出口的话每一个字都刺在柔嫔的身上,直至把她凌迟处死。苏泽这样说:“不然你以为呢?”

柔嫔还不死心,她问苏泽:“皇上又怎么知道别人说得是真相呢,他们是旁人派来专门诓骗皇上的,臣妾从来没有对景柔不好过,还三番两次去看她,这一点辛者库中的人都可以为臣妾作证。皇上,臣妾是清白的啊。”

苏泽看柔嫔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再次出口提醒她:“辛者库的管事公公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可是从他的口中知道了很多有趣的事情。还有其他人,也告诉了我同样有趣的事情。没有想到这个后宫里竟然卧虎藏龙,有你这般厉害的人物。”

果然是他们,柔嫔一直以来都在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当时她解决掉了所有的人,偏偏有几条漏网之鱼始终都找不到下落,果然是在苏泽的手里。

苏泽怕是知道了所有的真相,柔嫔也不好再瞒什么了,便首次把她的真面目在苏泽面前暴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