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军队并没有动用他们最为厉害的神威大炮•但在南门燃外数里的战线上一次线地投入了多达数百台的投石机,让人毫不怀疑他将以南门作为他的突破口。在铺天盖地的镇远程武击打击下,凤离师与暴熊营数万人铺开,展开了狂风暴雨似的进攻。

类似于陶兴这样的新兵蛋子被充作炮灰布置在第一线,几乎没有什么作战经验的他们唯一能作的便是挺着手里的大刀长矛迎向如狼似虎的对手,然后饮恨倒下。几乎没有碰到什么太大的困难,李生智率领的第一波攻击便碾碎了由这些新兵蛋子构成的第一道防线,士兵们跨着敌人的尸体,潮水般地越过壕沟。

挡在他们面前的是数座棱堡。密集的百发弩,强劲的八牛弩,蝎子炮等武器从棱堡之中飞蝗一般地打将出来,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割麦子一般扫倒在地,后面的立即举起重盾,或者就近寻找掩护地点,对手挖掘的壕沟此刻成了他们最好的掩体。

抬头望了一眼面前高约十数米的棱堡,李生智沉声喝道:“猛火油!”

数百名士兵从后方奔了过来,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两个陶瓷瓶子。“上!”一名校尉振臂呼道。

第一批数十个士兵狸猫一般跳跃着奔出掩体,一路跑着之字形的路线,躲避着城上的射击,迅速接近第一坐棱堡。

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四十米,第一名士兵猛地直腰站起,大喝一声,将手里的瓷瓶用尽全身力气扔向对面的棱堡墙面,几乎与此同时,数枚羽箭破空而来,穿透他的身体,他摇晃了两下,看着被拴在一起的两个瓷瓶打着旋地重重地撞在棱堡墙面上,随着啪的一声响,瓷瓶破烈,里面的猛火油顺着墙面留淌了下来。

他满意地身体打了一个半旋,面朝着己方军队的方向,重重地跌在地上。

随着第一瓶猛火油碎烈在棱堡的墙面,无数个瓷瓶划破长空,落在棱堡的墙面,地上,有的甚至掉进了巷道之中。一股极为浓烈的气味在棱堡上空漫延开来。

而第一批投掷猛火油的士兵也几乎全都葬身在对方密集的箭雨之中。

“小心有毒!”难闻的气味在棱堡里漫延,从未见过猛火油的洛阳士兵们闻着这种难闻刺鼻的气味,都是骇然色变,在军官的惊呼声中,都是猛地捂住了口鼻。

但是他们马上就明白了这些东西是什么。

一批定州兵从掩体之中冲了出来,他们提着一品子,搭在弦上的箭骇然是一支支火箭。

崩崩的连声弦响之中,一支支火箭脱弦而出,在这一轮与棱堡的互射之中,这一批冲出来射出火箭的定州兵只有极少数人活着退了回去,但他们射出的火箭却落在了棱堡之上。

然后,棱堡上的士兵就看到腾的一声,一股股火苗在棱堡之上窜起,刚刚投上来的那些液体猛烈的燃烧起来。

一名洛阳士兵刚刚运气不好,一枚瓷瓶砸在他的盔甲之上,虽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但是却让这种液体浇满了一身,此时火势腾起,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一点火星溅了起来,落在他的身上。若在平时,这点火星根本不足以对人体造成任何的伤害,但眼下,随着火星的落下,蓬的一声,他便变成了一支人形火炬,惨叫着在棱堡之上四处乱窜,所到之处,士兵们无不骇然走避。

不知是谁端了一盆水来,猛地泼在那人的身上,本以为那火必将随着水声而熄灭,但让众人心惊胆战的是,这——盆水上去,那火苗反而腾地更记,那火炬惨叫着,在堡上横冲直撞,终于一脚踏空,从十数米的堡上跌了下去,虽然再无声息,但那火势却仍是长燃不息,一股肉味焦香让众人都是变了颜色。

这一阵大火打乱了堡上的防守,堡下的定州兵趁机冲了上来,手臂扬处,一枚枚的瓷瓶飞上了棱堡,片刻之间,棱堡之上便陷入了一片火海。

“撤进藏兵巷道,撤进堡里去!”军官吼叫着,率先冲进了巷道。

“杀!”李生智一声吼叫,冲出了掩体。

定州兵非常熟悉棱堡的构建,他们抬来一袋袋的沙土,对准巷道的方向一路铺压过去,在熊熊大火之中打开了一条通路。

“龟儿子们想做老鼠,烧死他们!”李生智被大火烤得满头满脸的大汗,他可不想花费大量的时间和士兵的性命去攻打这些巷道,而且棱堡之内的巷道横七竖八,往来相通,极难攻打,他的方法很简单。

“投掷猛火油,烧!”

一枚枚的猛火油瓷弹被投进了巷道之中,随着一枚火箭的飞入,巷道里腾起大火。大火随着猛火油向里的流淌,旋即席卷了整个巷道,内里的惨叫声赞不于耳,一个个的火人从内里猛冲出来,守在外面的定州兵用弓箭,长矛,大刀,轻而易举地替这些人解决了痛苦。

一个个的棱堡被攻克,定州兵迅即向前挺进,大半天攻夫,至傍晚时分,凤离师和暴熊骨已向前挺进了约五里地,洛阳南城门外经营良久的外围防线已是被打出了一个大缺口。

熊熊火把照亮了整个战场,定州兵在入夜之后终于停下了白天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而是停下来开始稳固自己的防线,壕沟中的敌军死尸被堆集在一起,一把大火烧去,而己方阵亡的士兵则被拖到后方,记下姓名藉贯之后,也被火化之后将骨灰收集到一个个木盒之中,这些木盒也旋即被刻上姓名和藉贯,送往后军。

九月时分,天气炎热,战死者的尸体如果不尽快处理的话,一夜功夫便会腐乱,定州军可不想战场之上瘟役流行,那可就要闹出大笑话,自己不是被敌人打退,而是被瘟役和疾病逼退的。饶是如此,定州军仍是不敢大意,大批的随军医生还是在连夜熬制防治瘟役的药水,一是给士兵喝,二是浇洒在阵地之上,死尸可以收走,但毕竟还有大量的血液以及一些残肢断臂,是收不干净的。

洛阳,前敌指挥所,向平,占得功,郭奉先等人都是沉默不语,白天定州兵只在占得功的防守区域防动了进攻,但战斗的过程众人都是亲眼目睹,虽然洛阳守卫之中,新兵占据了大部分,但是有堡垒和防线可以依赖,双方之间的差距已被拉近了不少,但在对手摧枯拉朽般的攻势之下,洛阳军队竟是几乎抵抗之力,一天功夫,防线便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定州百战精兵,果然不是我们所能抵挡的!”占得功低着头,小声地说了一句。这一句泄气的话并没有招来向平的斥责,因为他也是深有同感,“占将军,这话在屋里说说便好,出了这屋,我们还是想法设法鼓起士兵的勇气的。”

占得功脸色木然地点点头。

“老占,要不让候爷给你派一部分预备队来吧!看来你这个方向上是对手的主攻方向啊呀,,郭奉先道。

占得功摇摇头,“不必了,这些预备队还是留到最需要的时候吧,毕竟外围防线都是战力较弱的士兵,在精锐的定州兵的攻进之下,完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最精锐的士兵我们要留在攻城作战时才能使用。老郭,你那边也得小心一些,定州兵虽然瞅准了我这儿猛攻,但观其旗号,只有凤离师与暴熊营两部,他最为精况的海陵营,天雷营,锐健营等都没有看到,要防备他声东击西,趁着注意力都在我这的时候,给你来一记狠的。”

郭奉先点点头,“你放心吧,我早有防备。”

“占将军,今天白天敌人攻得凶,晚上,你是不是遣部去偷袭一下?如果对手大意的话,我们夺回白天失去的阵地也不是没可能?就算不能全部夺回,夺回一部分也可以啊!白天阵地丢得太快,对士气是一个打击,陛下也很不快啊!都喊着要亲自上阵督战了!”

郭奉先与占得功对视一眼,“候爷,只怕对手有防备,我们难以得手,反而又折损人手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白天定州兵胜得轻松,轻忽大意也是题中应有之意,他们只怕万难想到我们还有反击的*,敌人想不到,不就是我们的机会吗?”

占得刚低头想了片刻,“好,那就从候爷之命,我派一支部队去打反击!”

郭奉先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向平兴高来烈地已经与占得刚在讨论着怎样袭击,从那里下手,不由又闭上了嘴巴。

四更时分,由南门外前沿阵地之上,一只万余人的队伍分成了三个部分,偃旗息鼓,猛着腰在战场之上前前挺进,双方之间只有大约千来米的中间区域,只需要盏茶功夫,进攻部队便能摸到敌人的门上去。

向平,占得功,郭奉先等人站在城楼之上,紧张地注视着战场,其实在他们这个位置之上,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随着时间的流逝,向平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从出发到现在,前方还没有暴露,这一次进攻看来是要成功了。

这个想法刚刚从头脑里冒出来,便听到远处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刚刚还只是星星点点火光的对方阵地眨眼之间灯火通明,火光之中,一排排地士兵现出身影,而在他们的身后,定州军连夜搬上来的重型武器露出了狰狞的面孔。

郭奉先叹了一口气,一甩袖子,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