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虎在营门外站得笔挺,今身盔甲顶带,居然是全副武装,虽然还是上午,太阳并不如何凌厉,但唐虎的脸上已是汗水浸浸,眼罩早就打湿了。在他身后,两排城卫军将领亦如同他们的上司一样,全副武装,直挺挺地目不斜视地立于辕门之外,而在他们之后,两排士兵从营门口一直排到了内里。

李清打马到了辕门,看到这副场景,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唐虎这又是在玩什么花样?看到李清过来,唐虎已是一溜小跑地过来,全身的甲曾碰得叮当作响,伸手替李清挽住马缰,另一手扶住李清,“大帅,您来了!”

李清笑骂道:“我还没有七老八十呢,下个马还要你扶么?”

唐虎嘿嘿一笑,没有争辩,但扶住李清的手却也没有放开,李清跃下马来,抬起马鞭,指指辕门,“这是干什么呢?向我显摆你治军有方?”

唐虎咧开大嘴,大笑道:“我就知道瞒不过大帅嘛,杜麻子,杜麻子,你给我滚出来,瞧你给我出的馊注意,让大帅一眼就看出来了!”

“杜麻子是谁?”李清奇道。

唐虎抽抽鼻子,“大帅,是我请的师爷,大帅也知道我有几把刷子,虽然静儿逼着我认了不少字,现在也能自己看书看军报了,但几笔字着实跟狗爬一样,上不得台面啊!所以便请了一位师爷,帮我写写军报,整理整理文案,这不,听说大帅要来,杜麻子便让我整顿军容,一定要让大帅看到我治军的本领,我不才来这一套的吗?”

说话间,从辕门里走出一个老儒生,看到李清,眼中闪过丝丝慌乱,走到近前,便跪了下来,“草民杜云东见过主公!”

“罢了,罢了,既然是虎子的师爷,便不需拘礼,起来吧!”

摆着马鞭,李清一边向内走,一边打量着两边的士兵,“嗯,不错,不错,杜师爷出的这个注意不错,虎手你还是挺能耐的嘛,城防军这可是变了大样罗!”

虎子得意地道:“那是当然,大帅,虽说现在拉他们上去打仗还差了一点,但这军容军貌,我可是先整出来了。

李清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你这军容军貌是整出来了,不过我可听说军部后勤司被你折腾的够呛啊,为了几千套凯甲,你楞是将后勤司几位主官堵在官厅之中半天,弄到手了才作罢,怎么,我给你的还不够么?”

唐虎干笑两声:“大帅哟,这人靠衣装啊,您不知道我来城防军的时候,城防军简直就是一群叫花子,要什么什么没有嘛,大帅虽然拨了一些装备来,但不够啊,有缺口,我又不好意思再去打您,只能去找他们的麻烦,还好,他们都挺给面子的,我一去,要衣有衣,要刀有刀,要啥有啥,这不才有了城防军现在的模样吗?”

李清微微一笑。

自从冯国叛乱之后,城防军便沦为了边缘人物,大量军官被裁撤,清等,一批士兵被退役,后来杨龘一刀主管定州城防之时,也正是他组建中龘央集团军的时候,定州城防实际上是新成龘立的中龘央集团军在负责,城防军亦然被边缘化。这样一群爹爹不爱,姥姥不亲的家伙,待遇可想而知了。

但唐虎一到,就大不一样了。谁都知道唐虎与李清的交情,过命的兄弟,儿女亲家,更是被李清视作心腹,这样一个人入主城防军,自然就代表着城防军要重新崛起了,当然是要啥有啥,后勤司被唐虎堵门,其实是因为大量的军械刚刚送到前线,库里着实没有东西,便是这样,也让唐虎给追得够呛,直到承诺哪一天什么时辰将东西送到,才得脱身。

现在的城防军可谓是鸟龘枪龘换炮,原来的装备统统被更换掉了,每一样都是定州最为新式,最为犀利的武器,百发弩,一品弓,手弩,钢甲,最好的战马,颓废了数年的城防军终于又一次开始扬眉吐气了。

校场之上正在演武,高台之上,一名将军正手挥令旗,变幻旗语,而校场之上的士兵队列则随着旗语的变幻不时变幻着队形,此进彼退,你来我往,虽忙而不乱,李清等驻足观看,台上那名将军显然看到了李清,令旗连接晃了几下,正在演练的队伍发一声喊,小步开始跑了起来,片刻之间,已是收拢成了一个墅齐的庞大的方阵。约摸一万人的演练队伍顷刻之间便成形,便是对军队要求极高的李清也点了点头。

“这名将军是谁,我怎么不认识?”李清低声问唐虎。

唐虎道:“大帅,他叫庞大彪,原来是磐石营冯国的副手,后来冯国出事,他也受了牵连,被关押审查了一两年,最终监察院确定他与当年之事无关,这才放了出来,虽然保留了军职,但却赋闲在家,早年我就认识他,知道他是有本领的人,大帅也知道,我打仗冲锋那是一把好手,但真叫我来练兵演武,摆弄阵形,那还不要了我的命啊,所以我便去找了他来,又去军部以脑袋担保,才将他弄回军队之中,城防军能有现在的模样,全靠他了,我呢,其实就是一个管家婆,替城防军弄武器,弄给养,练军都甩给他了。”

李清点点头,“这样一来,他对你肯定是感激不尽的。

你倒是找了一个不错的帮手。”

唐虎咧嘴一笑,“那是,大帅不知道,当年与他一起晋升将军的,现在最差的也是震远将军了,只有他还是一个明威将军,混得恁惨了一点,我将他捞了出来,他的确很是感激涕零啊!”

李清沉默片刻,“当年磐石营受冯国之累,虽然没有全军解散,但营名却被取消了,受牵连的磐石营军官更是不在少数,他们其中大部人完全是受了连累,虎子啊,既然现在你来掌管他们了,磐石营的营名我便重新授给你,毕竟这个营名是当年数千士兵一齐打出来的,不能因为冯国一人而淹没啊!”

“多谢大帅!”唐虎脸色一端,极为认真地跪下来向李清行了一礼,“我替当年磐石营数千将士谢谢大帅。”

“起来吧,起来吧!”李清扶起唐虎,“你我兄弟讲这些虚礼任什么?”

刚刚扶起唐虎,离他们不远处一人却失声痛哭起来,正是那个在台上指挥演练的庞大彪,“大彪,你哭个屁啊!大男人家家的,有泪不轻弹!”唐虎不满地道。

庞大彪走上前来,跪倒在李清面前,一连几个头下去,额头顿时红肿起来,“谢主公重新恢复磐石营。”

李清点点头,当年闯下磐石营这个名头,死的人数不胜数,作为当年磐石营的副将,能看到被取消番号的磐石营重新现世,怎么不感触万分呢!

“虎将军既然相信你,重用你,我希望你不辜负他的的这份信任!否则,你这身军服可就难保了。”李清淡淡地道。

“臣必定肝脑涂地,为主公,这定州鞠躬尽瘁!”庞大彪又重重地叩了一个头,哽咽道。

“起来吧,当年磐石营作找凶猛,不动如山,望你及早恢复其应有的战斗力!”

“臣明白!”

牵着唐虎的手,两人走向唐虎的中军大帐,李清低声道:“这一招是钟静教你的吧!”

唐虎睁大独眼,有些丧气地道:“什么都瞒不过大帅,的确是的。静儿说,我这样的人掌军,非得将军队练废了不可,自己受惩罚不碍事,但要是误了大帅您的大事,那就百死莫赎,于是便给我出了这个注意,说只要找到庞大彪,让他重回城防军,保管他尽心尽力为我做事,想不到连这个您也知道!”

李清嘿的一笑,“我杵你这个木头脑袋也想不出这招,不过不错,如此一来,你更能有效地掌握这支军队,回头你给庞大彪说,就说你已经向我保举他升一级,他马上就会是宣威将军了。”

“大帅这是让我再卖一个人情给他?”唐虎睁大独眼。

“让他更感激你不好么?”李清呵呵一笑。

“那可不行,我得告诉他这是大帅您看他练兵有方,亲自简拔的,感激也应当让他感激您啊!”唐虎认真地道。

“你这个木头脑袋!”李清笑着用马鞭敲了一下唐虎的头盔,发出当的一声巨响,唐虎不由大笑起来。

“那五百个黑炭头呢?我不是将他们都给了你么,怎么样?”李清问道。

唐虎一摊手,“大帅,这群家伙人高马大,力气骇人,倒的确是打架的好手,不过语言不通,让他们与其它军队配合完全不行,庞大彪全甩给了我,我呢,也没什么好办法,不过想起当年在洛阳之时,看到洛阳的铁甲军着实威风,便想出一个招,给他们都配上了重凯,一人发一把陌刀,然后着重练他们队列,演练的时候,让他们排得整整齐齐的,喊着号子齐步向前,一齐挥刀,啧啧,大帅,您猜咋样?”

“威力很不错?”李清笑道。

“岂止是不错,五百对两千,将庞大彪杀得面无人色!”唐虎得意地道。“大帅您瞧,那便是我的重凯陌刀队!”

李清抬头看去,在唐虎的中军大帐外,一群钢铁怪物扛着陌刀,如同一堵堵城墙挺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