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孙青跟幽灵似的走了出来,窦氏之前都没发现她。

窦氏浑身发颤,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上……皇上臣妾是您的皇后!”她不能落到孙青的手中,这个人手段毒辣,落到他手中的人就没有不招认的,因为……真的没有人能扛得过他的手段。

“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了!”皇帝十分薄情地道,窦氏双目圆瞪,泪水止不住地流。

“皇上,您怎么能这么狠心?臣妾这么多年是如何对皇上的?她一回来,皇上您就迫不及待得让人折磨臣妾来讨好她?

她在皇上心中就那么好?

臣妾……臣妾为皇上连命都豁出去过,在皇上您的心里……就真的没有一丁点儿臣妾的位置么?”

怎么会没有呢。

毕竟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窦氏的确把后宫安排管理得很妥当。

可是这些证据,她当初做的那些事情……让他如何能当瞎子?

帝王的枕边……怎么能容得下如此精于算计,如此恶毒的人?

“带走吧!”皇帝闭上眼睛,冲着孙青挥手。

孙青躬身应诺,然后请窦氏:“娘娘请。”

窦氏看向皇帝,皇帝背过身去根本就不理她。

窦氏想自杀,但是孙青看得紧,根本就没给她机会。

她到底还是被孙青给带走了。

两个时辰之后,孙青给皇帝送了一份窦氏的口供,这份口供中弥补了一些孙青和王展没查出来的东西。

同时,也证实了护国公曹振参与到其中了。

皇帝立刻下令由大理寺接手护国公曹振连同皇后残害有孕宫妃一案。

因着孙青和王振这头提交的证据链十分完整,大理寺速度极快地将此案了结,然后皇帝命令按照律法严办,废后,将皇后打入冷宫。

太子未废,不过东宫依旧被圈禁。

曹振谋害宫妃皇嗣,按律十岁以上男丁皆斩,女眷发为官奴。

不过三五天的功夫,谁能想到背靠着皇后的护国公府就这么倒了。

皇后窦氏也被废了。

这两年的事儿真是多,西山五府的事儿还没理清楚呢,这头皇后一党又倒了。

皇后一党倒了之后,废太子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真真儿是眼瞧着他起高楼,眼瞧着他宴宾客,眼瞧着他高楼塌。

贵妃简直要高兴疯了。

皇后被废了,她就是宫中份位最高的了,那皇后之位……

齐王萧甚心里也高兴,不过他却更加严厉地约束府里的人和手下的人,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出岔子。

倒是韩王和燕王本上蹿下跳地欢实得很,太子党这头有赶紧重新拜码头的,有跟太子牵扯纠葛太深抽身不得,这会儿就开始悄眯地安排家小,有些四处为太子奔波,希望皇帝能先给太子解禁了。

毕竟废后之后皇帝也没废太子,看来皇帝对太子还是念着父子之情的。

自认为能给赵氏一个交代的皇帝去了温泉庄子。

赵氏端坐在茶几前烹茶,动作优美极了,皇帝不由得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她。

“皇上是有答案了么?”赵氏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手上动作也不停。

皇帝盘腿坐在了赵氏对面,他轻声到:“我已经弄清楚所有的事情了……阿婉,委屈你了,都是朕……是我不好,没能护住你,我以为她是你的好姐妹,有她照顾你我该放心的。”

赵氏冷笑了一声:“哪儿有爬自己姐夫床的姐妹?皇上莫要说笑?还是说当初是皇上看上了她,强要了她的?”

皇帝被赵氏的话给噎住了。

“咳咳。”皇帝以拳掩唇,虚咳了两声就转移话题:“阿婉,阿楫他为何要那样做?”

“哪样?给你粮草兵器来打我们自己?”

“嗯。”皇帝知道真相后最为疑惑的就是这一点了。

“因为我们恨死那个老东西了啊,恨死他们所有的人!当初朝堂上那帮老东西说我阿娘是祸国妖姬,老东西怕了那帮老臣,就将我娘儿几个送出了皇宫,远远儿地扔到庄子上。

那个庄子连皇庄都算不上,是伺候他的太监名下的庄子。

从此便对我们不闻不问,以至于我阿娘生病了都没人给请大夫,那时候我们兄妹两跪下来跟管事的磕头,管事的都没心软半分。

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兄妹小时候想吃一口肉都得跟狗抢!

呵呵,本来他派人来接我们进宫的时候我们还感动了一把,结果……到了宫里才知道,国本不稳,老东西要准备后路,所以将我哥哥推出来当挡箭牌。

凭什么啊?

所以,我哥哥乘机掌权,并偷偷借着窦家的手给你粮草和兵器,帮你壮大势力。

但凡你要攻打的城池,我哥哥都会派人去瞎指挥,让你能用最小的代价来获取城池……

还有……那老东西逃跑的路线也是我哥哥让人偷偷告诉你的,你当时截获他的时候,他的几艘船里装着国库中所有的银两。

他跑了,美其名曰把皇位传给我哥哥,实际上……国库里一枚铜钱都没给我哥哥留……”

皇帝:“……”昏君!

“你们……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皇帝的声音酸涩起来,赵氏这才抬眼看他,她笑着说:“我哥哥当时是让窦家人给你送了信的,信上是跟你说清楚了的啊。”

“窦氏欺朕……该死!”皇帝握紧了双拳,拳头上青筋暴跳。

第443章 往事如烟(3)

萧衍,赵楫,赵心婉,窦氏是相识于小时候,那个时候他们一个比一个惨。

萧衍就是个小乞丐,为了一口吃食能拿刀子捅人的那种,他有一会儿偷了庄头的东西,被庄头抓住了就往死里打。

是赵楫扑在他身上护住了他,当时庄头要打召集,赵心婉就跟庄头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怎么说她们兄妹的血脉高贵,不是他们这般下人能欺辱的。

不信可以打死他们试试,看他们死了庄子上的人能不能活。

他们兄妹活着的时候没人管,但不代表死了之后也没人管!

小姑娘的一番话吓退了庄头,她虽然穿着粗布衣裳,年纪也小,可长得好。

萧衍觉得当时自己像是看到了小仙女。

那个时候窦氏就跟在她身边,黑黑瘦瘦的一点儿都不起眼。

说起窦氏,她爹是赵氏兄妹母亲的认的义兄,赵心婉虽然喊窦氏表妹,但两人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

从那个时候起,他们就成了朋友,萧衍搞到野味了就会跑来找他们兄妹去野外烤肉吃。

兄妹两个有了好吃的糕点也会给他留一两块,等他来的时候就交给他。

就是他识字也是赵楫教的。

皇帝不知道的是,两兄妹小时候虽然是被养在庄子上,但是好歹是皇帝的外室以及儿女,在庄子上还是不缺奴婢使唤,吃穿用度不敢跟宫里比,但是跟普通的富贵人家比还是绰绰有余的。

赵氏兄妹不过是在外人面前装穷酸罢了,他们知道,他们想活命就必须低调。

她跟皇帝说的什么娘要病死了都没人给请大夫,他们要吃肉就得跟狗抢,这些事儿其实都是不存在的。

所谓的跟狗抢肉,那是赵氏拿肉喂狗,却忽然发现萧衍来了,这才装作去追狗,要跟狗抢肉吃的模样。

但狗皇帝这会儿整个人都沉浸在浓浓地自责中,赵氏这么一说,他就更加心疼了,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儿,就觉得自己个儿真不是个东西。

辜负了赵氏,辜负了赵楫。

他的好兄弟。

他亲手杀了的好兄弟。

“阿婉,给我个机会好么?”皇帝小心翼翼地道。

赵心婉笑了:“好呀,把窦氏做成人寰,我就原谅你。”

“怎么?怕了?觉得我恶毒?”

“那你就走吧。”

见皇帝没吭声,赵氏就端茶送客。

皇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痛苦地道:“阿婉……我没觉得你恶毒。

里别这么想我。

这么多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你当时留了信不让我找你,我就没有去找你,我心里想着你若愿意回来,我就等你,你不愿……我就给你自由。

你是知道的,我这辈子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从小时候就开始了……”

顿了顿,他又祈求般道:“阿婉,回到我身边成么?”

“你答应了?答应把窦氏制作成人寰?”赵氏笑得更灿烂了,“喔不,只砍掉她的手脚就成了,眼睛舌头和耳朵都要留着。

留着才好呢,能听见,能看见,疼了还能喊得出来。

我啊,要看着她痛苦地,绝望地慢慢死去,否则……我哥哥的命谁来还呢?你说是吧,皇帝?”

皇帝闭上了眼睛,半响他才道:“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跟我回宫。”是窦氏先欺君的!“只是,乾儿那里,他到底是我的儿子。”

“长辈的恩怨跟孩子无关,我要的交代你给我了,我自然会履行我的诺言。

不过萧衍,我答应履行诺言,不代表我还能如往常一般一颗心只装着你。

萧衍,我们的情分……早在我知道你跟窦氏勾搭再一起并且有了个儿子之后就没了!”

皇帝痛苦地点头,他起身绕过茶几,将赵氏紧紧地抱进怀里,脸埋在她的脖颈里,贪婪地呼吸她的味道:“阿婉,你愿意给我机会,我已经要感谢上苍对我的怜悯了……”

一辈子还长,他总会慢慢将阿婉的心捂热的。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