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坚持到现在,靠的完全是自己的意志力。她是白家的人,自幼受的礼教,便是走晕倒在这路上,她也不会坑一声累的。

秦叶子坐在石阶上叹气,她伸手去抓白思慈的手,想让她坐下来,却突然发现对方手冰凉得很。“白小姐,你手怎么这么冷?你还好吧?”

秦叶子连忙站起身,且看白思慈惨白着一张小脸,也碰了碰她额头。

“白小姐,你快坐下,休息一会。快,拿点水来。”

“唉。”

下人连忙递了水过去。

“谢谢秦姐姐。”白思慈勉强一笑。

“来,别光站着,坐下休息一会。”

白思慈很是尴尬的摇头。“不用了,思慈无碍的。”

“这都无碍,你没瞧见你的脸有多恐怖。”秦叶子说完后又大概明白了白思慈的意思。她从腰间掏出自己的丝帕,给白思慈铺在了石阶上。“来,坐吧。”

“这怎么了得。”

“你就坐下吧!”

秦叶子将白思慈按坐在自己丝帕上。“要不怎么说你们这些官家小姐事多,你瞧我。”秦叶子大方的往白思慈旁边一坐。“出来玩本来就是这样,爬山累的时候谁不是就地而坐,没人会笑话你的。”

“是……秦姐姐教训得是。”

“我哪有什么教训的……”秦叶子帮白思慈拨开额头上的湿发。小姑娘汗流得厉害,手却发冷。“你若累了,便让人停下,你年纪小,又是个姑娘,大家定会体谅你的。”

白思慈喝了几口水,好像渐渐缓和过来了。“思慈无用,拖累了大家,不想碍了大家的兴致。思慈是跟得上的。”

秦叶子摇摇头,不予至否。“我们还是在这休息一下吧,你跟得上,我可走不动了。”说到此处,秦叶子忍不住笑了。“我们等他们回来接吧。”

白思慈连忙摇头。“这怎么可以!大人和太傅还在前头等着……”

“等什么!”秦叶子笑着安抚白思慈。“他们是爬到兴头上把我们给忘了。等他们回过神来,会回身找我们的。你别瞧他们都挺不好相处的模样,实际上心地都很好,很有绅士风度的。”

把庄礼司说成心地好,这点大家都可以接受。

可说庄太傅心地也好,大家就要好好怀疑了。

“可是,既然如此,秦姐姐为什么不一开始便让庄太傅等你呢?这样庄太傅就不用再倒回来了。”

“他们是男子,和女子不同,本身就是好体力。既然都是出来玩的,那也得让他们尽兴才是,如果一直陪我们,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白思慈诧异于秦叶子的说辞,暗自记下自己还不够善解人意。

且看这个秦姐姐,看上去是个随性潇洒的人,实际上心思细腻,难怪让庄太傅如此宠爱。“秦姐姐与太傅的感情真好,让人艳羡。太傅为了秦姐姐,一定会倒回来的。”

“那当然!小胖的绅士风度我都灌输多少年了。”秦叶子一被说就露馅,大大咧咧的抹开笑脸,明媚开怀。

白思慈只是浅笑,不做过多的接话。

白思慈是官家小姐的典范。她从不多说,从不多做,某种意义上,像是个假人。她没有太多的自我感情,甚至生不出半点自主来。她在家听从父亲爷爷,嫁人后便遵德相夫教子,这便是她人生的全部了。

秦叶子一眼便瞧出白思慈是哪类人。

这样的小姑娘,没吃过苦头,却有着自己的坚持。任人摆布惯了,心地是好的,但也正因为是任人摆布,所以什么事情也都是能做得出来,非但能做,还能不带任何负担。

秦叶子见过这类人。音音她堂妹,两个人是一模一样的。虽然她恶毒到被音音给整消失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消失,消失在了肖家争权的纷争中……但这类人,只要不是利益相关者,都是无害的。

因此,秦叶子也很是懂得如何和白思慈沟通交流。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那头果不其然庄曜玥和庄守心回头找了她们。

“叶子!”庄曜玥连忙跑到秦叶子身侧。“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没,好累……”

秦叶子一副走瘫了的模样,将脑袋靠在了庄曜玥的腿上。庄曜玥勉强松了一口气,额头上都带着汗。

庄守心一直看着秦叶子,等到她说无碍后这才放下心来询问身侧的白思慈。“白小姐,你怎么样?”

“哦!”秦叶子突然抬头。“白小姐很累,现在看上去好多了。你们都是男子,懂不懂点怜香惜玉啊!”

秦叶子一人一个巴掌,啪啪打在他二人的身上。

庄守心十分自责的道。“是我没有注意到,不会再这样了。”

庄曜玥从随从那拿了水,小心喂了秦叶子两口。“叶子,我背你一段吧,这还有得走呢。”

秦叶子睨视庄曜玥。“这么英勇?”

庄曜玥笑道。“小时候你成天让我背你,你怎么不说这句?”

“那是帮你减肥!如果没有我,哪有你今天这骗小姑娘的模样。”

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在庄曜玥还是那个胖子的时候,秦叶子过分到,只要旁人看不见,就脚不沾地不肯挪动。

美名其约帮庄曜玥减肥,实际上更多的是故意欺负他。庄曜玥分明知道,但还是止不住秦叶子一撒娇就顺了她。

白思慈看着庄曜玥和秦叶子相处,见庄守心喝水假意不在乎的模样,心里头明白了七分。

他们幼时在一处长大,肯定有不少同年情谊,瞧这秦姐姐,也是难得的通透人,庄大人若因此上心,也不无可能。

白思慈今日前来,其实就是尊白大人命,来看看这传说中的庄夫人。如今她基本也已经有了定论。

是个心思通透的美人,性子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