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娘见许夫人抬手打许秀儿,连忙拦下。许秀儿本就委屈,如今更是难受,一副欲哭的模样。

“哭!你便是哭!我且与你说,你便一个人老死吧!家里是不会给你收棺的,你若是死,也得给我死外头。”

“夫人!”冬娘急了。“夫人你快小声些,别叫旁人听见。”

好面子的许夫人这才打量了下四周,静了声。

“夫人,这是何事,你要如此动怒?”

“都是你们,磨磨蹭蹭!这传信的人走了,说得回去复命,让我们自己寻辆马车到县府去。”

“啊,这可怎生了得。哪能让小姐自己送上门。不是说来请小姐的吗?”

“都怨你们,哭!你倒是哭!平白让你废了桩姻缘!”

许夫人见许秀儿掩袖哭了,当下更加生气。她们这些妇人,平日里少不了聚在一起说说话。早些年,都是旁人奉承,说她姑娘养得好。可近些年来,明里暗里都说她姑娘嫁不出去。若不是碰不着桩能和庄曜玥庄守心比的,她早就把姑娘嫁了,还留着烦心做什么?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擅自和男子来往还心有所属,本就是不容的事。你倒好,还有脸面了!我跟你说,若是这庄侍郎你不能安抚好,他不愿娶你,我便把你嫁给商贾做妾去!还能多添些彩礼钱!”

“娘!”许秀儿震惊的看着许夫人。“娘你怎能如此说?我便不喜欢那庄侍郎,你也不能逼着我嫁啊!”

“怎么不能!”气急败坏的许夫人此时哪里顾得了曾经对许秀儿的好。事实上,近两年来,她就没给过许秀儿好脸色看。成日把她关在家里,不许她在私塾里头晃悠,就怕被别人看见笑话。整个瑞丰,谁不知道他私塾许家,有一个二十未嫁的姑娘。“我且与你直白说了。就算庄家此番要你做妾,你也得跟着去!”

许秀儿倍感薄凉。脚下有些虚,差点站不稳了。看着回廊处,下课了的许夫子正走过来,她委屈的红了眼眶,弱弱叫了声爹。

“这又是怎么了?”

近两年,为了女儿,家里没少折腾,许夫子已经很是疲惫,渐渐有些不想管,很是冷淡。

“你说怎么!那庄曜玥回来了。”

“回来了!”许夫子也是意料之外。“这、回来不是好事……他不愿娶秀儿?还记挂着当初的事?”

“若是这样,我还没什么好说道。就是让我跪下去跟那村妇赔罪我都甘愿。偏生是这个不知羞耻的丫头,人家派人来请,她还不愿过来,磨磨蹭蹭,这人都走了!”

许夫子也有些懵。“你怎么没把人给留下!”

“我怎么没有留!就差追到家门外了。可我有什么办法,许是人家瞧人没来、你说,这若是复命,说咱家不愿,误会了可怎么办啊!”

“糊涂!”许夫子大声训斥许夫人。“这么大的事!你且也不叫我。”

“你以为我不想么?他来时说的是县府的人,我便当是新上任的县官,哪知晓那么多。”

“你!”许夫子指着许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哎呀!妇道人家碍事!秀儿,来,你跟爹过去,咱去给庄侍郎赔罪……”

许夫子拉着许秀儿的手臂,许秀儿却要走不走,委屈低声呜咽起来。

许夫子这也恼了。“你哭什么!这么好的姻缘,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三品上侍郎,这可是三品大官啊!若是嫁了过去,那可真就是光耀门楣了,旁人求都求不得的事,竟然还不愿意。

“我便不喜欢他!”许秀儿带着哭腔捂脸说道。

“你!糊涂!你还真当那庄守心喜欢你!他现在是二品大官,掌管着上三卿宝熏礼部,怎还会记得你?难得这庄侍郎有心,将你记挂着,这已经是祖上冒青烟,你、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可不就是。”许夫人也气愤地说。“趁着回话的人没走远,冬娘,你快,去备辆马车,把小姐送县府去。”

“唉!好。”冬娘得了吩咐,连忙跑开。

许夫子指着许秀儿的脸。“瞧这哭成什么模样。夫人你且给她收拾一下。别愁眉苦脸的,让人看了不欢喜。”

“好,我晓得的。”许夫人拽过许秀儿,不让她挣脱。“你且给我老实点!”

许秀儿掉着泪,心里委屈得不行,话却没能说上。

“我、我这换身衣服,夫人你先带秀儿到马车那去。”

“你先等等!”许夫人拉着许夫子。“咱先别去。”

“你说什么呢。当然是得上门赔罪……”

“别!”许夫人摇头。“你听我的。让秀儿先去一趟,探探口风,如若不妥,我们还能再去一次。”

许夫人的意思很明白,若是一起去,被拒绝了,后头恐怕也没有名头再访。可若是只有秀儿去了,他们还能再去一趟,赔罪不也是个名头。

“好!那便听夫人的。我去看看马车!”

“快去吧!”

许夫子说话话便急忙离开。许夫人松了一口气,看着许秀儿。“你也别不识好歹,多少人家盼都盼不来。你若不信,且等回来看着。不出三日,那要为庄侍郎说亲的媒人,就能把县府门栏给踏破。你听娘的,娘总不会害你的。”

第107章 陈太医

庄曜玥带回来的太医名叫陈志,他跟从庄曜玥回来,身上却还穿着宫中的太医服,想来是个重权贵的。如今,他也是不惑之年,只因拜了个好师傅,学着不少本事。在宫里,多少也有点名声。

他背跨着一个医药箱,急匆匆的赶去见庄曜玥。谁知才一到内屋,便听见嬉戏打闹的声音。朝堂上那辞严厉色肃穆庄严的三品上侍郎,现下看来,倒像个轻薄急色的京中权贵子弟,他圈抱着人家姑娘,两人倒坐在地上,笑脸盈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陈志避过身,决定假装自己晚点到。

他在宫中伺候,这些规矩熟悉得很。看人眼色什么的,他很是明白。

“陈太医?你怎么还不进去?”身后不懂事的士兵问道。

陈志气极打他,这可不,内屋就传来声音,庄侍郎清冷略带愠怒的声音。“到了便进来罢。”

“去、去、去!别在这碍路!”

“可,属下还需要去跟大人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