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秦哥哥……。”年瑶红着眼睛,一脸动容双眸深情的看着为自己包扎伤口的秦放。

包扎完毕后,两个人就急忙的往祠堂赶了过去。

这个时候的祠堂里,窦箫玥已然被人塞进了臭烘烘的猪笼里,就等着那几个满身横肉的小厮把棍棒插到猪笼外的绳套里,抬起猪笼去附近的塘沽。

这窦箫玥显然被吓得半死,矜贵的大小姐面目没有了便罢,还在猪笼里失了禁,尿流了一裆,使本就臭烘烘的猪笼越发恶心难闻。

那些旁观的年家旁支都纷纷倒退几步,一脸嫌恶的捂着口鼻,就好像现在的窦箫玥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臭烘烘的猪。

这幅场面让气喘吁吁赶到的年瑶吓得差点晕厥,幸好身边的秦放及时扶了她一把。

年瑶顾不得感激,也顾不得自己是否站稳,扑通一声,就跪在了祠堂外,“父亲,请您收回成命!”

按照祖制,女人是一律不得进入祠堂内的,当然,除了即将要被处置的女人除外,就譬如,现在的窦箫玥。

看到年瑶时,年赋余只是一愣,他倒是忘了,今天这里还有这样一个麻烦的女儿还在这。

今天在座的年家人,定是不会有人敢把自己将窦箫玥沉塘的事情告知给皇后太子,以及定国侯府的,除非他们真的那么没长脑子,想要看着年家和定国侯府皇后太子从此决裂。

年家人里鲜少有笨蛋,何况还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小人。若说他年赋余敢称第一个不想年家和皇后太子闹翻的人,那年家其余人,绝对也是当仁不让。

然而,年瑶这个女儿不一样,她身上不光流着年家的血,还流着一半窦箫岚的血。

虽然瑶儿这个女儿确实很孝顺听话,可这并不代表,她会完全的站在自己这一边。

尤其在听到年瑶一进来就替窦箫玥这个小荡妇求情,年赋余更加对此深以为然。

“瑶儿,这是长辈之间的事,你做为一个晚辈,就不要插手了。”年赋余有些不耐烦的冲年瑶摆了摆手,“回去吧!”

“女儿不回去!”平日素来柔弱温和的年瑶,此刻态度显得异常坚决,跪在地上纹丝未动,“除非父亲肯答应放了小姨!”

“混账!”年赋余拍案而起,怒不可遏,“你的规矩,你的忠孝礼制都到哪里去了,连父亲的话也要当成耳旁风了?!”

“女儿不敢,女儿只求父亲能放过小姨。”年瑶没有丝毫的惧怕和退让的样子,与平素那个对年赋余言听计从的乖女儿简直判若两人。

这让一旁看戏的年家旁支们,甚感唏嘘。

看着这样的年瑶,年赋余忽然就联想到了在百花宴上的那日,小女年香也是这样跟自己作对,也是对自己这样胆大妄为的,而最后,他的好女儿,他的好香儿,却给他招来了极致的灾祸!

终究还是从窦箫岚那个贱妇肚子里出来的种……年赋余冷笑,脸上的肌肉有些许的抽搐,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放过她?你知道她都做了什么?”

年瑶一怔,默然,“女儿……不知。”

关于这个原因,来的路上年瑶一再的追问小瑶,可是小瑶吱吱唔唔的,就是不肯告诉她。

“本来这长辈之间的事,为父是不想告诉你的,以免污了你的耳朵。可现在我的好女儿既然如此咄咄逼人,为父也只能将你这好小姨的丑行,揭露给你看了。”重新坐回主位上,年赋余似笑非笑的抬手指着猪笼里不断在瑟瑟发抖的窦箫玥,“本来三天后,你的小姨就会正式成为你的继母,成为我年赋余的继室夫人,可她根本就不配,你知道么?她居然怀着不知道哪个野.男人的种来欺骗为父,还用肚子里的野.种冒充为父的骨肉,哈哈,真是好一个老来得子啊!!”

年瑶眼皮一跳,无比震惊的转眼看向了猪笼里的窦箫玥,完全就没有想过,一向在家教甚严中的定国后顾长大的小姨,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猪笼里的窦箫玥虽然被吓得不轻,可脑子还是很清楚的,所以当年瑶朝自己投来视线时,她一个劲儿的拼命摇头,眼里全是泪水。

接收到窦箫玥如此强烈否认的动作,年瑶相信了,因为虽然两个人是姨母跟侄女的关系,实际年龄相当的两个人更是情同姐妹,所以年瑶相信窦箫玥。

“女儿相信小姨不是这样的人,还请父亲明察!”年瑶毫不犹豫的替窦箫玥辩白据理力争。

年赋余笑了,哈哈大笑,“明察?京里最好的大夫,宫里最好的御医都已经断定,你还要为父怎么明察?是不是还要将你的皇后好姨母请来亲自查看查看,才能算是真正的明察秋毫?!”

年瑶知道,自己的父亲一只都在皇后和定国侯府的威严下抬不起头来,早就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所以在这个时候搬出皇后和定国侯府,无疑只会更加刺激父亲,所以她一个劲儿的摇头,“女儿没有这个意思,还请父亲……。”

“事情已经很明了了!”年赋余不耐的打断年瑶,满是戾气的目光再度回到了猪笼中的窦箫玥身上,“行刑!”

窦箫玥一骇,瞳孔一缩,身体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壮实有力小厮们听令,摩拳擦掌的就往猪笼走去,将插在了猪笼外的绳套上的棍棒抬上了肩膀。

眼见小厮们已经将猪笼抬了起来就要往外走,年瑶连忙站起身,大喝一声,“慢着!”

“大胆!”年赋余见状,将手里刚端起的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目光锐利阴沉的落在年瑶身上,“你想干什么,你想造.反吗?!”

“女儿不想造.反,女儿只想说句公道话。”年瑶不卑不亢的转过身来面向高堂之上的年赋余,就那么笔直的站在祠堂门前,似乎没有要再跪下去的意思,“根本族规的三十一条,是为人妇者必须执此刑,可小姨根本就还没有过门,根本就还不是父亲你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

“哈!我的好女儿这意思是,为父根本就没有那个资格处置她窦箫玥了?”年赋余笑了,可额头上的青筋一直跳着,右手拇指上的翠玉扳指也因为拳头握的太紧,而在咯咯作响。

年瑶不假思索的点头,“是!”

曾经她就是这样失去了自己的母亲,这一次,她年瑶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软弱下去,一定要救出自己最好的姐妹,最亲的小姨!

“二小姐,快别说了,赶紧给你父亲磕头认错吧!”这时,六姨娘从人堆里跳了出来,一面好声好气的劝说着年瑶,一面又对高堂之上的年赋余下跪求情,“老爷,二小姐年纪小不懂事儿,只是一时糊涂而已……。“

“我糊涂?”对于六姨娘突然出现给自己求情,年瑶不但没有感激,反倒冷笑相对,讥讽的看向跪在自己身边的六姨娘,“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

六姨娘眼皮子一跳,好像瞬间有种被年瑶剥了皮的感觉,连忙别开了眼睛,“贱妾……贱妾不知道二小姐在说什么……。”

“老调重弹的把戏有意思么六姨娘?你之前有这样的招数害死了我的生母还不够,现在还要害死我的亲姨母,你的心肠到底是什么做的,是毒蛇,还是蝎子?”此时此刻,昔日那个端庄有礼,大方得体,心性纯良的连句大声说话都没有的年瑶,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六姨娘咄咄逼人,步步逼近,那号称京都第一美的天仙姿容,此刻竟怎么看怎么都有些扭曲。

看着这样的年瑶,众人更添唏嘘。

唯独秦放,似乎事不关己,就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人在这,心却不知飞到了哪里。

“够了!”年赋余怒喝,因为提及窦箫岚,而绝对扭曲起来的面目十足的骇人,“当初窦箫岚那个贱妇是罪有应得,而今窦箫玥更是不可饶恕!一切因果都是她们自己下贱,自己咎由自取,你休怪旁人!”

“你的眼真的好瞎啊父亲!”年瑶仰头长笑一声,似感叹又似抱怨,双眼充满怨毒的望着那位自己尊敬了十几年的所谓的父亲大人,“你在朝堂上的睿智都到哪里去了?在偌大的太傅府,你却对一个低贱的姨娘言听计从,你简直枉为人夫,枉为人父!”

“你,你……你这个逆女!逆女!!”在全族人的面前,被自己的女儿这样的当众指责谩骂,那是怎样的羞辱,年赋余全身的颤抖和青黑的面色,就已经诠释了一切。

三步并两步,年赋余边说着边往堂口冲,扬起手就要去打年瑶。

“老爷,不能啊,二小姐可是您与夫人仅有的亲骨肉了啊!!”六姨娘突然站起身,伸臂挡在了年瑶的面前。

“我不用你假惺惺,滚开!”年瑶毫不客气的将六姨娘一把推了开。

六姨娘虽然身量都与年瑶差不多,可大概是刚才跪着的关系,双脚还在发麻,所以年瑶这么一推,轻而易举就将六姨娘推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