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之所以恨夫人,那是因为老爷曾经看上过她的女儿,本想纳为八姨娘,可被夫人知道后,竟,竟然让人把她唯一的女儿扔到了井里淹死了!

若不是那好酒的赵婆子一次吃醉后吐露了出来,只怕到死,她还会天真可笑的以为,自己的女儿是自己想不开跳井轻身的……

六姨娘对这件事似乎也知道了一点,可以以为没有证据状告夫人,便当作不知道的隐藏在了心里,此次,找到她田婆子,想利用她,才把这件事又给挑了起来。

越想越是恨火焚身的田婆子,怎么都是不甘,眼睛一闭,心一横,已经走到了月洞门前即将要踏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一个转身,便疯了一般往书房里冲了进去,一边冲还一边大喊,“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老爷!”

正在收拾地上摔烂的茶杯的管家,一看田婆子又折了回来,一惊,连忙去拦,可是田婆子膀大腰圆力气又大,他一把老骨头哪里是田婆子的对手,轻易就被田婆子冲过了不说,整个人还被田婆子撞的在原地打了好几个转儿,晕晕乎乎的就给跌坐到了地上,只得眼睁睁的瞧着田婆子进了书房,手指发抖的指着田婆子雄伟的背影,“你……你……。”

他真是万万没想到,田婆子居然为钱连命都不要了!

年赋余正在书房里看着自己手底下的门生大臣递来的密信,被这么突如其来闯了进来的田婆子吓了一跳,连忙将密信收起,面色难看的呵斥,“谁许你进来的?!”

喝完,又大声叫嚷道:“管家!管家!!”

这个管家到底怎么挑的人,竟然这么青天白日,莽莽撞撞的冲进了他的书房,要是传出去给窦箫岚那里的耳目知道了,那不是他在窦箫岚身边居然安插眼线的事情就败露了吗?!

眼下正是要和太子皇后关系愈加紧密的时刻,一旦此事败露,窦箫岚势必会闹到皇后太子那里去,那对他年赋余来讲,可是大大的不利!

见年赋余要喊管家要把自己弄出去,田婆子不再迟疑,扑通跪倒在了地上,“老爷,请听老奴把话说完!夫人,夫人她又和那个戏子搞在了一起,还在六姨娘的院子里颠鸾倒凤,老奴实在看不过夫人如此抹黑老爷,才这么莽撞失礼,还请老爷明鉴啊!!”‘

正从地上起身,已经是用最快的速度赶来的管家,一走到门口,已经将田婆子的话听的一清二楚,面色一青,“完了……。”

“什么?”年赋余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一愣,又问,“你再说一遍!”

“夫人她和……。”田婆子张口还欲再说。

管家却厉声怒喝:“你这狗奴才!居然敢闯进老爷的书房,不要命了是不是?!”

说着,转头对门外一喊,“来人,把这不懂规矩的奴才拖下去杖毙!”

很快,就从门外就冲进来了好几个满脸横肉的壮实小厮。

田婆子见状,手脚并用着一个劲的往年赋余的方向爬去,“老爷,老奴说的句句属实啊!夫人她就是要给您难堪,就是想羞辱您的威严啊,居然还威胁六姨娘,拖六姨娘下水,变成她给您戴绿帽子的帮凶啊……。”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捂嘴绑了出去!”管家不由朝不知如何动作的小厮怒斥。

小厮们向来对这个管家言听计从,十分的畏惧,当下哪里还敢踌躇,纷纷冲上前去,对田婆子拽手的拽手,拽腿的拽腿,更从怀里掏出一块脏兮兮的抹布,就让田婆子的嘴堵去。

然而,还没等田婆子的嘴被堵成,那厢的年赋余突然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色阴翳道:“住手!”

小厮们手上动作一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看向了管家。

管家自然立即劝阻,“老爷,这刁奴因财起意,恐怕是信口雌黄,您……。”

“你闭嘴!”很少对管家如此呵斥的年赋余,此刻竟言辞严厉毫不留面的喝骂,微微颤抖的手指指向了田婆子,“你说!”

田婆子知道自己这一赌是成了,一时又是高兴,又是难过了起来,老泪纵横,“奴婢没有说谎,奴婢是亲眼看见亲耳听到的啊老爷……。”

“你都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明明已经猜到了答案,年赋余仍旧发狠的问道。

对于年赋余越发狰狞的面孔,田婆子不但不感到丝毫的畏惧,反而越发的兴奋,不禁声情并茂的道了起来,“奴婢听到夫人昨儿个晚上,将钱婆子支使到屋子里,说了悄悄话,奴婢见势不对,便跟了上去,到了墙根底下去。没曾想,夫人她说恨毒了老爷您,是您逼死了她的最寵信的赵婆子,所以她要给您戴足了绿帽子,要再将那小戏子弄回府里来,并且要安置到六姨娘那里去,让您哪天就算发现了,她就好将这些肮脏事儿都推到六姨娘头上,让您尝尝最寵爱的小妾偷.人的滋味……。”

砰的一声,听到这的年赋余,一手操起桌上名贵的砚台,狠狠的砸在了地上,表情狰狞的像要吃人,“说,继续说,我倒要看看,她这恶毒的贱人嘴里,到底还会吐出什么恶心我的阴谋!!”

田婆子正要再说,管家却一脸阴沉的看向了田婆子,“你要是有半句虚言,就割了你的舌头!”

这老婆子句句字字都是在往老爷的痛脚里戳,分明就已经不再是为了钱财那么简单,而是蓄意为了让老爷取了夫人的命!

田婆子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把这事捅破了天,非要置窦箫岚死才肯罢休,哪里再会因管家这样的威胁,而不继续添油加醋下去?

故而,田婆子毫不理会管家的警告,继续道:“夫人,夫人还说,等两位嫡小姐与太子结成了秦晋之好,有了自己的女儿,将来的皇后做靠山,她以后就是一品夫人,她就不会再怕您,还会想办法,想办法……。”

说到这,田婆子恐慌的看了一眼年赋余,似是不敢再说下去。

“想办法干什么?!说!!”捏紧了双拳,年赋余的眼里已经卷起了滔天的骇浪。

“她就要给你弄杯毒酒,毒死了您这条喂不熟的白眼狼,然,然后再能和那小戏子名正言顺的双宿双栖……而她是未来皇后的母亲,就算此事败露,也不会有人敢拿她怎么样……。”田婆子似鼓足了勇气,将六姨娘教给她的这最后最狠的话,一口气全都说了个干净。

砰砰数声,年赋余双手将整个书桌掀翻在地,桌上的书简毛笔还有一些笔洗笔架之类摔烂了一地。他现在的脸上已经不仅仅只有愤怒那么简单,还有杀意,滚滚的杀意!

“好啊,真是好的很呐,窦、箫、岚!”咬牙切齿的说完,锵的一声,年赋余又抽出了挂在书架上的那把长剑,气势汹汹的直奔出去。

“老爷您冷静点,冷静点啊!”管家连忙上去阻拦,“这狗奴才的话还不知真假,老爷您不能如此鲁莽啊!”

“哼,证实?”年赋余阴冷一笑,“老夫这不正是去六姨娘的院子里,亲眼证实证实吗?”

管家苦口婆心,还欲再劝,“可老爷您也不能拿着剑去啊,这东西可不长眼,万一……。”

“滚开!”这次年赋余却不似上次那般再听管家的劝阻,一把推开了管家,提着剑扬长而去。

因为田婆子所说的话里,点到了年赋余最要命的地方,他可以忍受屈辱,因为几十年他什么都忍过来了,所以就算知道窦箫岚又与别的男人搞在一起,他未必会动得了杀念,毕竟最大的利益,已经就要吃进了他年赋余的嘴里!

可田婆子的后话,却说窦箫岚要把自己的女儿送给太子联姻,所有的阴谋都是为了弄死他年赋余,那这就等于他年赋余自以为最大的利益根本就是狗屁,就是窦箫岚替他挖好的坟墓,他自然再也没有了任何的顾忌,杀念四起!

眼见年赋余杀气腾腾的直逼六姨娘的院子,被推倒在了地上的管家面如死灰,踉踉跄跄从地上站起,扭头,眼神极其凶狠的瞪向了身后的田婆子,“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说!!”

她一个婆子,怎么会懂得这么许多,怎么会如此能准确的拿捏到了老爷的要害,这分明就是有人收买了她,然后把这些话教给了她!

“这都是老婆子亲耳听到的,老婆子没有半句虚言!”田婆子咬紧了牙关,毫不松口,因为她现在不能反口,一旦反口,那今天所有的算计,将会前功尽弃!

“不说是么,好,很好!”管家冷笑一声,然后招呼已经在旁边完全傻了眼的几个小厮,“把这老婆子绑起来,关进暗房,看她嘴还敢硬不硬!”

现在这个局面,已经完全没有了章法的小厮们,自然不敢再多想,只得越发听话的言听计从,立刻成群再度朝田婆子上去实行捆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