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异世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晏七七早已熟悉了成国公的作息时间,因此在他屋内的烛火亮起的一瞬间,晏七七便和欢喜敲开了晏天霁的房门。

“父亲。”

晏天霁回头就看见梳妆整齐的晏七七站在门口。

他笑了笑,声音慈爱又温柔,“怎么不多睡会儿?父亲要去上朝,今日不能同你用早饭了。”

晏七七微微一笑,“父亲忘记啦,女儿也是陛下亲自敕封的安和郡主,也是要随父亲一起进宫祈福的。”

听她这么说,晏天霁这才反应过来,“是啊是啊,父亲老糊涂了,差点忘了咱们的七七啊,也是三品郡主。”

“既然如此,那七七就和父亲一起去吧。”晏天霁最后看了一眼铜镜,拉扯了一下铠甲,确定穿戴妥帖后准备出门。

晏七七看着一眼晏天霁房间内的摆设,清雅寡淡,哪里像是一个大将军的房间,说是一个穷酸书生的房间还差不多。

她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口叫住了晏天霁,“父亲!”

彼时晏天霁刚要出门,听她的叫声,将步履收了回来,转头望着她见她神色有异觉得奇怪,“怎么了?”

晏七七一双墨色剪瞳定定的看着父亲,有试探也有询问,“父亲,您有没有想过,再续弦?”

晏天霁剑眉微扬,面带沉郁之色,“七七,你可是听见了什么风言风语?”

这话反倒把晏七七问的愣住了,她摇摇头,“未曾,只是女儿觉得,父亲凡事亲力亲为,房中没有一个体己人着实说不过去……”

就算是要为死去的爱妻守节,十年也差不多了。

听她这么说,晏天霁眸光深邃,似乎是陷入了长久的回忆中,声音低沉又痛苦,“这辈子,除了你母亲,父亲不会再娶别的女人了,永远不会。”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压抑。

她只是随口一提,可没曾想到,似乎是勾起了晏天霁的伤心事。

晏天霁也发现了,他走过来怜爱的拍了拍晏七七的额头,“别担心我,倒是你,太子后来可曾纠缠过你?”

见她神色犹豫,晏天霁也能料到她在担心什么,“放心,今天虽然是大日子,可陛下知道轻重,除了在钦天监祈福,不会说其他的事情。”

“可是,这个时间,我都可以去,想必太子也会在场吧?”

她担心的无非就是太子,上次她去太子府见过太子后,总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更是炙热了些,而且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那天对太子说的长篇大论他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太子向你表明心迹你也不用太过惊慌,这件事情他一个人说了不算。”晏天霁心细如发,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其实此刻他心中更是烦扰,却不能再女儿面前表现出来。

“女儿当然知道,可就怕……”要是太子真的一意孤行,闹到不可收拾怎么办?

“没事的,陛下一定会叮嘱太子,况且,我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你跟紧我就是。”晏天霁说的斩钉截铁。

“女儿明白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晏七七不好再多说什么,其实她没告诉晏天霁的是,从昨天开始,她的右眼就一直在跳,心里也开始七上八下的打鼓,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因为是祭天的大日子,文武百官必须到场,因此就连前几日刚被禁足的慎郡王都被用担架抬到了钦天监。

祈福仪式也很简单,就是钦天监监示带着徒弟在天坛边跳大神,双手摇着铃铛嘴里念着一些听不懂的咒语,等念完后朝臣跪拜点香,仪式就差不多结束了。

晏帝的轿撵在前面,文武百官紧随其后,到了太极殿,天色已然大亮,晏帝目光如钩的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朝臣,“祭天已完成,爱卿们退下吧。”

“陛下,微臣有要事启奏!”一阵虚弱的声音传来,似乎用尽了全力。

晏帝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是谁在喧哗?”

话音刚落,两边的朝臣自动让开一条道,却见到是前几日被殿前棍打得去了半条命的慎郡王白恒跪趴在地上。

晏帝锐利的眸子一眯,凌厉的盯着跪趴在地上的白恒,声音威严听不出喜怒,“慎郡王有何事要奏?”

“陛下,臣冒死恳求陛下重查臣女惨死一案!”白恒再抬起头的时候,已是满脸泪痕。

可反观晏帝的表情,却微微有些不耐烦,眸色深沉如夜,一直紧紧的盯着白恒,“据朕所知,白夕颜乃是自杀,何来惨死一说?况且她早已入土为安,难道慎郡王是想要开棺验尸吗?”

晏帝话音刚落,朝臣中就有人在嘀咕,“陛下,想来是郡王之前的那五十军棍打伤了脑子,说话颠三倒四,陛下莫要相信!”

那些在朝廷中和许丞交好的官员们不明真相,一听白恒要恳求陛下重查,以为是白恒要拖许丞下水,急不可耐的纷纷出来替许国公府讲话。

而此刻在案前坐着的晏帝,一双眸子冰冷空寡,正有意无意的看着朝晏天霁所在地方瞟。

“慎郡王,你可知当初朕敕封你时,为何要选‘慎’这个字吗?”晏帝浑厚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白恒的心颤了颤,脸色泛白,开始后悔,是他太急躁了,早就知道陛下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如今倒好,又让陛下抓到了错处。

“ ’慎’字,是要让你谨言慎行,时刻警醒自己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今天你不要说清楚,朕定不会轻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