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霄一番义正言辞的话宛如一道惊雷,炸的郝连澈耳中嗡嗡作响。

七七要的是什么?

他还需要她要吗?但凡是他有的,统统双手奉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姬霄言语间对七七的亲昵让郝连澈心中涌起一股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嫉妒,也是头一次,他起了好胜之心,轻嗤了一声,“姬公子堂堂鲛人国二皇子,到北国隐姓埋名做药材生意,自食其力我应该说你高风亮节吗?”

姬霄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看来,郝连澈很清楚他的来路,也罢,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既然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他也不着急走了,干脆坐下来,“太子来之前,功课倒是做的挺足,把在下了解的很通透。”

“既然你说,七七是被人藏了起来,可有证据?”

事到如今,郝连澈既然来找自己,那定是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再加上和七七有关的事情他无法置身事外,索性坦然面对。

没想到郝连澈反而沉默了许久,姬霄这才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位风流倜傥的皇太子,面露忧思眼底乌青,模样竟比上次见到的判若两人。

“姬公子,有些原因我现在不方便告知,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只想找到七七,我很担心她。”

闻言姬霄眉头一挑,心下了然,这太子果然是有事求自己。

郝连澈的话听着诚恳,可没有一点理由来佐证,姬霄没出声,过了片刻,突然哐当一声,关住他们的铁笼子被打开,姬霄淡淡的语调也传入了两人的耳中,“这次看在七七的面子上,我放你一马,不过,我也有我的原则,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有七七的下落,一定第一时间告知你,但是,想借用我姬家的势力卷入你们皇室的斗争中,恕我无法做到。”

他和郝连澈素无往来,往后也不会有多亲近,只不过是因为七七,这是他的底线。

就算离预期的结果还差了些,郝连澈已经很满意了,起码,就算七七会来找姬霄,他也能知道消息。

向姬霄道了谢,郝连澈和景殊走出了药铺。

回去的路上,景殊至少看了郝连澈有十次,频频回头,马车都差点让他赶沟里去了。

郝连澈眼皮都没抬,“想问什么就问吧,别憋坏了。”

景殊被抓了个现行,有些不好意思,假咳了几声道,“没,没什么。”

一看他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说没什么才有鬼。

这回郝连澈干脆替景殊说出来了,“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去找姬霄?“

景殊嗯了一声,”殿下,那个姓姬的如此张狂,真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景殊何曾在武艺上吃过亏,是以被人耍了点手段落入下风后有些愤愤不平。

郝连澈却一点都不气恼,他将随风摇摆的马车帘卷起挂在一边让视野开阔了些才开口,“今日我本已料到最坏的结果,姬霄能答应帮我留意,我也很意外。”

何止是意外,简直就是惊喜。

姬霄其人比他想象的更加聪明,心思缜密又进退有度,这么多年能抽身世外的确有过人之处,他孤傲冷清一看就还未婚配,又偏偏待七七格外不同。

就算之前七七解释过,姬霄待她好是因为她救过他妹妹的命。

只是郝连澈没有告诉七七的是,当一个人借着某件事反复当借口的时候,必定是有所图谋,况且姬霄能将自己的贴身玉佩送给她,只怕这关系比七七自己想象的要复杂百倍。

她是真不了解那玉佩有多么贵重。

景殊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刚才那个玉佩,他为什么如此紧张?”

“雕龙玉佩,乃是鲛人国嫡出皇子才有资格佩戴,你还记得通汇钱庄吗?”

景殊怎么可能不知道,通汇钱庄乃是天下第一钱庄,在整片大陆的分号不下百家, 虽然通汇钱庄叫钱庄,可他筛选存户的条件十分严格甚至能称得上苛刻,至少二十万两起步,且要存满一年,这还只是最低要求。

当然高要求所对应的就是高服务,通汇钱庄这么多年无一起偷盗丢失银两的案件发生,是以大陆上不少达官贵人广凭这个就对通汇钱庄趋之若鹜。

不过让景殊疑惑的是,这跟殿下刚才所说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那块雕龙玉佩上的暗纹,便是通汇钱庄兑换票上的印鉴。”

景殊:“……”

景殊有些呼吸困难。

印鉴……

难道?这通汇钱庄竟然是姬霄的产业?那他岂不是……天下第一金主了?

看着景殊不可置信的眼神,郝连澈就知道他听懂了,“姬霄看着跟我年纪相当,富可敌国却蜗居在北国淮南城,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淮南城是晏国和北国的边关要塞,南海鲛人国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居住在深海处与世无争,不管是这大陆上哪个国家打仗或者发生动乱,鲛人国几乎都置身事外,明哲保身。

这位当初最有希望继承王位的嫡皇子也隐姓埋名在淮南城扎根,又好巧不巧的,和七七有了牵绊,不让人怀疑都难。

“如此说来,这姬霄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和风霁月,那殿下您刚才为什么还主动送上门告诉他这个消息?”

郝连澈幽深的眸子泛起了几层涟漪,如光圈一般散开,嘴角微微勾起,淡淡一笑,“山雨欲来风满楼,我就是想看看,在这场角逐中,这位隐身世外的鲛人国皇子,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住在这么个三不管的地方,又掌握着整片大陆的钱粮命脉,当真什么都不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