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这画报上写的是什么?!

不但是子虚乌有,甚至还发挥了极其强大的想象力添油加醋,说她晏七七是求爱不成,故意在许世子面前晕倒的!

甚至还有人说的跟亲眼所见似的,说当时许世子站的远远地,倒是她不顾廉耻的朝世子伸出手,在世子面前装柔弱。

更有甚者还说这是她的计谋,是她想要找一个和许世安单独说话的契机。

那画报上有几个斗大的字相当戳眼睛,“成国公独女恨嫁不成竟然讹上世子!”

讹他祖宗十八代啊!

再说了百宴阁那地方又不是他许家开的,路面这么宽,他非要横插进来,现在还倒打一耙?

哪只眼睛看到她往许世安身边凑了?当时她被撞得七晕八素连他是谁都没看清,真是曰了藏獒了,好不容易和这许家撇清关系,突然来这么一着,前功尽弃。

偏偏欢喜这个时候还火上浇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宝蓝色长衫放在了晏七七面前,“郡主,这是那天你受伤后许世子盖在你身上的衣衫,我已经洗干净了,您看……”

晏七七眼前一黑,“拿走拿走,派个人送到许府,对了,别说是我还的,悄悄的送到就行了。”

“是。”欢喜觉得郡主已经到了听到许世子名字都烦躁的地步。

不光是晏七七,此刻许家上下更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世安不是父亲说你,早就让你和成国公府的那无盐女少来往,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可你倒好,还巴巴的往上凑,你看看这画报上写的都是些什么啊!说你来者不拒!”

许丞一边念一边喘气,花白的胡子都要气歪了,一双手拿着画报使劲的抖,痛心疾首的看着许世安。

“再过一个月就是你和慎郡王府白夕颜成亲的大日子,这节骨眼上出了这档子事,要是被太后娘娘和陛下听见了,叫我怎么解释?”

许丞一年比一年怕事,他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内心深处对许世安这个儿子是又忌惮又得意又带着些忿恨。

许家一门的繁荣昌盛的希望都在这个儿子的身上,而他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又让许丞有些琢磨不透,就像是隔了一层迷雾,怎么也看不清。

好比现在,他都快把口水说干了,临了许世安却问了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无盐女?”

许丞被他问的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啊,天底下的人都知道成国公府的郡主是个胆小懦弱的丑女,不然你当初说要退婚,为父也不会如此支持。”

无盐女吗?是胆小懦弱吗?

不见得。

他记得退婚后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是在春猎会上,当时她降服了一匹烈马又解救了太子,只不过当时他大病初愈,加上因为退婚的这件事情闹得不是很愉快,对她也没有正眼看过,以为她舍命就太子别有所图。

而这次她本来可以安然无恙的躲过,却为了救一个小女孩冒着被铁蹄踩伤的危险,有勇有谋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如果第一次是纯属偶然的话,那么这一次的突发情况则是完全依靠人的胆识和判断力,她一个姑娘家有这样的决断力已经很难得了。

事实证明,她并不像外界传说的那样胆小怕事。

至于说她丑,那就更是无稽之谈。

昨天她一袭翠湖长裙飘然生姿,平常人穿绿色只会显得又土又丑,可穿在她身上却更显得姿态从容,衬托的一张小脸更是粉嫩娇柔,宛如三月里的桃花灼灼盛放,那些穿金戴银花红柳绿的女子在她身边全部成了陪衬。

尤其是昨天那混乱的场面,她的淡定从容更有几分‘虎父无犬女’的气度,让他刮目相看。

也正是她这样临危不乱的气度,才让他昨天鬼使神差的想要去靠近她,关心她到底有没有受伤。

而且昨天她牵自己手完全是无奈之举,晏七七并没有半点这画报上所说的妄想再吸引他的注意力的想法,反倒是他,认出是晏七七后发觉事情变得有趣,没想到这一幕被那些有心之人记录了下来。

他那宛如一口枯井的心顿时有了活力,像是春风吹来,融化掉了冰山一角。

此刻他也不作画了,放下笔就往外走。

许丞急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世安你去哪里,这幅画是你答应要给白小姐的聘礼之一,再不画可就来不及了!”

可许世安脚步跟安装了风火轮一样,许丞一句话说完哪里还能看得见他的影子!

此刻已经第三次站在成国公门口的许世安心情十分复杂。

望着门口那两座威武雄壮的大狮子石像,许世安的思绪又飘回到了几个月之前。

那一天是他第一次来成国公府,也是他下了必死决心的一次。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他许世安貌若潘安文采出众,怎么能娶一个胆小懦弱样貌丑陋的女子为妻?就算是她背后有祖上庇佑,有功勋卓著的国公府那又如何,他娶的是执子之手举案齐眉的夫人,不是权力附送的傀儡。

所以他才不顾众人反对,执意退了亲事。

其实别人不知道的是,让他当初下定决定退亲的导火索是那年的春分时节,长公主晏洛青邀请各世家子弟入宫踏青放风筝。

这样风雅的聚会许世安也是很有兴趣的,于是便欣然邀约前往。

也就是在那天,他第一次见晏七七。

别的世家子弟和女眷都结伴而行,只有她,一直怯懦的低着头,像是很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