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辽军此刻收兵回营,澶州的城头上顿时响起了震天的欢呼。

杨延昭端坐帅位,看着迎面走来的郑卢雅三人,笑道:“呦呵,大功臣来啦。你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呀?了不起!”

小雅知道对方问的是什么,连忙回答:“启禀杨帅,这全都是军师临安侯的功劳。昨晚我向杨帅申请,要秘密出城勘察部署,实际上是按照侯爷的计策,在战线各处埋设火油坛,再做好相应的标记。待今天敌人的巢车途径埋伏之时,便让三弓床弩向那里附近发射火箭。三四部巨弩同时射击一处,总有能打中的。火箭引燃了火油,顿时爆裂燃烧,从而将近旁的巢车成功摧毁。”

“哦,你们怎知巢车会经过哪里?”杨延昭好奇道。

“我们并不知道,”赵亮回答:“所以,在距离城墙三百到五百步的范围内,我们连夜埋设了两百一十八处远近不同的火油点,形成了一张大网。敌人不过十几辆巢车,总能撞到网眼之中。况且一处炸不到它,后面还有几处。”

杨宗保补充说:“另外我们在几段相对平坦的城墙下,也悄悄埋放了火油,就是预备有漏网之鱼冲到跟前,还可以在那里狙击烧毁他们。”

杨延昭点点头,轻抚长须道:“好,很好。你们考虑的非常周详,也确实发挥了奇效,可算是大功一件。不过……”他略微顿顿,接着又沉声道:“既然有新的作战计划,为何不提前知会本座?尔等擅自更改出城迎战的军令,等若公然违反军纪,假使人人都这样,我这个主将还怎么当呢?”

杨宗保听出父亲语气不善,吓得连忙解释:“父帅,我们并不敢违抗命令。穆指挥使已经安排了速援师的弟兄,统统在城门内广场集合,一旦火油阵挡不住辽军,我们几人会立刻率兵出战,拼死也要把他们打掉!”

闻听此言,杨延昭未置可否的沉默片刻,叹道:“唉,到那会儿恐怕就为时已晚啦……算了,不过怎么说,你们速援师今天成功毁掉敌军巢车,等于救了无数将士的性命,还是要记功的。只不过,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我定不轻饶!”

郑卢雅也知道杨延昭并非刁难,实在是带兵不易,最难容的就是部下不遵将令、擅作主张,于是歉然道:“请杨帅息怒。这件事确实是穆灵的过错。我担心火油阵的计策被您否定,所以就想着先暗自部署,待今日双管齐下。犯忌之处,还请杨帅责罚。”

杨延昭站起身,走到小雅跟前,朗声道:“不用自责,我刚才说过了,下不为例。”说着他又转向赵亮:“昨日临安侯问起床子弩的事,我便猜到你一定胸有成竹,今天一战果不其然。若是没看错的话,方才那些弩箭射的又准又狠,想必是经过高人指点了吧?哈哈哈……”

赵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杨宗保便在一旁兴奋道:“父帅英明!昨天赵兄一番指点,给床子弩加了一些部件,张瑰那小子托工匠房的师傅们连夜赶制,今天一早便纷纷装上了。还真别说,改造后的弩箭,准确性有了大幅提升!”

“难怪名扬天下的二白道长一提起他师叔,也是同样的赞不绝口,”杨延昭笑道:“临安侯确实非同凡响,有空我还要多多请教啊。”

赵亮连忙拱手客气:“杨帅客气了,我纯粹误打误撞,没什么了不起的。”

杨延昭正欲说话,忽然看见澶州防御使吕成杰气喘吁吁地跑上城头,离着老远便喊道:“好消息,好消息,陛下已经率领兵马离开韦城,三十万大军正在朝澶州进发!”

一听这话,城上城下顿时再次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今天顺利击退辽国进攻,再加上御驾亲征的消息,可谓是双喜临门。之前一直担心能不能守住澶州的宋朝将士,顿时信心大增,不再把气势汹汹的辽军放在眼里。

杨延昭一把扶住险些跌倒的吕成杰,问道:“吕大人,消息可靠吗?陛下怎么又改主意了?”

“可靠可靠,千真万确!”吕成杰正了正跑歪的官帽,笑着答道:“廷报和寇相的书信同时送来这里的。寇相说,经过主战派大臣们的劝说,陛下终于下定决心,打算倾举国之力与契丹决一死战!倘若三四十万还不够,那么就立刻征调南方各州郡的部队。宁可日子不过啦,也要跟敌人拼个死活!”

“当真?”

“当真啊,我的杨将军!寇相还能说谎不成?”

“好!哈哈哈哈,天助我大宋也!”杨延昭振奋道:“祖辈数代人的期望,终于有机会实现了!此番萧太后和辽国小皇帝御驾亲征,原打算毁我江山社稷,殊不知他们才是犯了兵家大忌的一方。区区二十万兵马,已经是契丹的极限,况且他们劳师远征,补给困难,同时还敢把瀛洲这样的坚固要塞绕开,放在自己身后!只要陛下决心死战,留在河北各地的宋军便可趁着敌人主力被黏在澶州之际,四面出击,截断他们的后路。到那个时候,莫说夺我东京汴梁,就是契丹人他们自己能不能平安回到辽国,都是未知之数!”

杨宗保也兴奋道:“如此一来,我们就有机会收复燕云十六州啦!”

“保不齐还能把大辽也吞了,哈哈哈。”吕成杰笑道。

杨延昭转头对焦赞吩咐:“你立刻派出探马,找到在敌后作战的孟良和杨排风,让他们尽快通知河北各地尚在坚守的宋军,随时准备由守转攻,放手袭击破坏辽兵的粮道,必要时还须对撤返北方的敌人予以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