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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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少说,这是说好的灵石。人呢?我要先看一看。”
“就像您要求的,是个好姑娘。水灵根的修士,便是在那些大门派里,那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这给您的道友做了炉鼎,倒是真有些可惜了。”其实接引使也不过就是没话找话说,管她灵根资质再优秀,只要入了他们欢喜宗的门,就只有早死和晚死的区别,谁让她运气不好,没有先被旁的大门派接走做弟子呢?这便是命!
“怎么?你们这是想要坐地加价?”百里墨以为,再来十个百个单灵根修士,也比不上他的兄弟重要。百里墨之所以要亲自见人,只是要确认,那人确实如欢喜宗所说,是个水灵根修士,子恒这伤势,便是因为收服异火反噬造成的,非水灵根修士不能救。
“哦不不不,小的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良宵苦短,您请进吧。”虽然一次放两个人进去有些违反规矩,不过,某接引使挑了挑眉,反正里头那个早晚是个死,他看着,这两个修士资质都挺好的,这么一来,她也不算白来修真界走一遭了吧。最重要的是,若是当场就死了,他们也省事了,不用专门将人送回凡尘去。
沈随心穿着大红嫁衣,就像凡尘中一个普通的新娘,只是她等着的,是要取她性命的一夜‘夫君’。沈随心告诉自己,过了今夜,你就自由了。可是终究,意难平。
沈随心头上没有红盖头,所以当听到脚步声,看到出现在屋子里的两个男子的时候,她瞪大了眼睛。她确实准备好了,只是,她不过只准备了命短,却并未打算命丧洞房!
沈随心咬了咬牙,心中有些愤恨起来。可现在的她,不要说起身了,便连脊背都挺不直。因为高阶修士的威压,来自百里墨。沈随心看的很清楚,也感觉的到,另一人的气息狂暴而混乱,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知道,这两人的修为都的超过她。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要杀她,跟碾死只蚂蚁差不多。绝对的压制,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她听到了死神渐进的脚步声。
百里墨收了威压后,沈随心差点儿软倒在床上。可她憋了口气,硬是坐住了。她的柔软,从不给强硬的人看。
百里墨用神识打量了周遭的环境,最后,他略带嘲讽的眼神落在了沈随心身上,因为蒙着脸,所以他微微翘起的嘴角并未让沈随心看见,那是个带着浓浓嘲讽意味的笑容。可即便看不到,沈随心还是听到了,来自他的不屑话语,“不过是个炉鼎罢了,你们是怎么想的,把屋子布置成这样,以为真是洞房花烛夜不成?可笑!”
轻轻扶着江子恒,让他靠在椅子上,下一瞬,百里墨就瞬移到了沈随心跟前,捏着她的下巴,强制她抬起了头,他随意打量了眼,评论:“长的也不过如此。”沉默了会儿,沈随心感觉到有陌生的气息在她体内探查些什么,“元阴未破,天生水灵根。很好,你们欢喜宗没有骗人。”
见沈随心只是咬着牙不吭一句,百里墨笑了,“今夜,你好好伺候他。不要有任何的侥幸想法。现在,去,把他扶过来。”
“我扶不动。”沈随心说的是实话,因为是人都是怕死的,所以他们用独门丹药制住了她的灵气运行。只有与男子之后,灵气才能顺利流转。没有了灵气,她便与寻常女子无异,究其所以,失了灵气的助力,她现在不过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凡人罢了。那样一个伟岸的男子,她扶不动也是常理。他们给的理由十分的光冕堂皇,过了今夜,她若是能侥幸不死,就会变回普通人,现在只是让她提前再回顾、适应一下身为凡人的感觉罢了。
沈随心不屑解释,百里墨却以为她拿乔,“你以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可是我花了大把高阶灵石买的,只买一夜”
百里墨的话没能继续说完,沈随心冷冷开了口,“你花灵石买的,是我的命,再多都不亏。”她都已经认命了,他却依旧咄咄逼人,是想提醒她,她有多下贱吗?这难道是她自己要的生活吗?入欢喜宗的人,多是误入,可欢喜宗是个只能进不能出的吃人的地方。
“你倒是把自己看的重,你不过”
“他们用药封住了我的灵气,我确实搬不动你的同伴。恐怕要你动手,把他送到我这里。”不愿再继续纠缠,沈随心说了实话,就算吵到了天亮,她的命也不是她自己的。
“他们给你用了丹药?我刚才怎么没有探查出来,你这样能行吗?”
“咱们宗门的独门丹药,你知道,人都是怕死的。面对重伤的修士,咱们这些蝼蚁也是危险的存在。”沈随心仰头看着百里墨,眼中没有波澜,嘴角扬起冰冷的弧度。
百里墨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是我大意了。”下一刻,沈随心便被封闭了五感。不能说话,听不到看不到闻不到感觉不到沈随心的意识蜷缩在身体的某处她觉得安全的地方,她以为,这样也好,这样,便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与一个陌生的男子纠缠,之后,若能苟活,便再不相欠。
将沈随心的衣裳脱的剩下中衣,百里墨移开了目光。拍醒了江子恒之后,百里墨将一块玉简放置在他额前,那是房中术。师傅和师伯都说,在修为大成之前,最好保持童身。是以,他们都还怕江子恒不会,百里墨特意去买了这个。
将意识已经不清的江子恒放在了沈随心身边,百里墨在他耳边轻轻说,“今天,是你与玥儿的洞房花烛。莫要辜负良宵。”
第三章一声惊雷
沈随心觉得浑身都疼,也没有力气。重重地喘息,也没有丝毫灵气入体。浑身的经脉都像缺了水的田地,慢慢地有了裂痕。她很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略显简陋的屋顶,却松了口气,因为她还活着。而这里,大约就是凡俗了吧。
听到有人推开了门,沈随心闭上了眼睛,装作还未清醒的模样。
“就是这姑娘?”她听到有人问。
“可不是,我给她换的衣裳,那浑身上下唉,一看就知道,是被糟蹋过了。恐怕是一时没能想通,才投了河的。”
“年纪毕竟还轻,不知道这好死不如赖活着。早些年,多少人想活下来都没能”说到最后,那人已经开始哽咽。
“咱们命硬,熬到了新朝。等她醒了,我好好劝劝她便是。这人呀,只要活着,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你这是,想要把她当做闺女养着?”
“她若是愿意,咱们便做个伴。”
“也好,若是性子好,能留在村里,待得那些小子们回来,你这门槛可就保不住了。”
说罢,两人就开始笑,笑到最后,又开始哭。
待两人出去后,沈随心睁开了眼睛,落水?沈随心想起了欢喜宗后面的那条看不见尽头的‘天河’,原来,这便是所谓的送回凡尘。
沈随心醒来之后,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总不能与救她的人说,她曾经是个修仙的人吧。解释不清楚来历,她只能被问起什么都摇头。
救她的妇人夫家姓田,村里的人,都叫她田嫂子。田嫂子是个命苦的,前些年新旧朝更替,战乱不断,她的儿子,当家的,被先后强征去当了兵,这一走,便再没回来过。村里的很多妇人,都有类似的遭遇,这村子本来的名字多好听,大家都已经不记得,现在,它被称作‘寡妇村’。村里的妇人们早先都抱了一丝希望,她们的夫君或者儿子有天能够回来与她们团聚。只是时间越久,那份希望就越淡。有些年纪尚轻的妇人熬不住,改嫁去了别处,再不愿意回这个伤心地。剩下的人,是故土难离的,和始终抱着一丝希望的。这个村子里,都是伤心人。
田嫂子说,她之所以救她,是想给她当家的和儿子积福报,总盼着,好事做的多了,时候到了,他们就能回来,能回来一个都好。
沈随心安心地住了下来,因为她什么都不记得了。田嫂子很照顾她,有吃的,都先紧着她。就像她装睡的时候听到的那样,田嫂子真的把她当闺女看。沈随心有些难受,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内视看看自己的经脉碎裂的程度和速度,再后来,她不想再看了,因为不想算计着,自己还能活多久。
“还是您吃吧,我不饿。”沈随心把不知道什么东西做成的馍馍推到了田嫂子跟前,她觉得自己吃的再多也是浪费,倒是田嫂子,只有活着,才有可能看着她的愿望实现。战乱刚刚平息,这样的世道,最珍贵的便是吃食了。
“怎么又不饿?你最近越吃越少,这身上都要皮包骨了。听话,多吃一口也是好的。”
“我是真的不饿,您还要忙田里的活,总该吃饱,我睡睡就好。”沈随心想,她大约真的是大限将至了,虽然那人给她留了口气,可她终究,已经不适合再在凡俗生活了。最近她不但吃不下了,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她想,或者哪一天,她就在梦里过去了。只希望,田嫂子跟她相处的时间不长,能不那么伤心。沈随心想,她是有些自私的,她想让人替她难过,记得她,就算难过的时间不长也没关系,只要有这么个人,只要有这么几天,她就知足了。
不论世道好还是不好,粮食都是顶重要的。看着田里绿油油的秧苗,大家就都觉得,还有活下去的指望。本以为磨难已经到了尽头,却不想,最近天公开始不作美起来。任谁都想不到,人祸之后,便是天灾。
村里剩下的,大都是妇人,一天两天的,还能去河里担水浇田,可长时间不落雨,河水和田地都渐渐干涸,这就算是压倒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村子里大多数的人,都开始听天由命。有些人甚至觉得,那是老天爷要让他们一家团圆,便不再争取些什么,只消极应对。
田嫂子刚开始的时候还天天盼着下雨,待得田里的土地都开始慢慢干裂之后,她也留在了家中。可沈随心观她的神色,还是不舍的。
沈随心在修仙界待了多年,又是在那样一个宗门里,在那里,她学会了冷漠。对什么,都冷漠,甚至自己的性命,她以为,她身上的血,大约都已经是冷透了的。可现在,在她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的时候,她却觉得,她活的像个人了。她身上还有些灵气,因为她的经脉,有些修复了的地方。
趁着田嫂子在屋里休息的时候,沈随心只身出了门。因为长久没有下雨,空气里热浪滚滚。沈随心不过走了一会儿,便浑身都是汗水。不多时,沈随心就走到了村里的田地附近。凡人以为神仙可以呼风唤雨,其实修士也是可以的。若是在她修为全盛时期,在这样小范围内下半月一月的雨,都不过是转转指尖的事。至于现在,她只能勉强试试聚云。
沈随心闭上眼睛,从跟田地一般,差不多干涸的经脉中缓缓地调集为数不多的灵气,每聚集一指甲盖大小的灵气团,沈随心就觉得失去灵气的经脉像被火炙烤一般。沈随心强忍着一寸一寸蔓延的疼痛,用聚集到的灵气在空中缓缓地画符,待得沈随心最后一丝灵气告罄,符成,天地变色。
村里的人都被久违了的一声闷雷惊醒,然后,大家的脸上都是狂喜之色。打雷了,说明要落雨了。
大家都往田地里冲,想要第一时间看见雨水落下,想要亲眼看着已然被烈日晒蔫了的秧苗重新直立起来。跑的最快的,是田嫂子,因为她发现,沈随心不见了。
第四章坏家伙(一)
这是村里的人印象极深的一个场景,他们看见一个女子侧身躺在地上,身上覆盖着淡紫色的光芒,就像众人还未想到恰当的形容,便有一人惊呼,”她该不是被雷劈到了吧?”众人随即注意到那女子身后裂成两半的似乎冒着烟的大树,便都捂住了嘴。若是真的被雷劈到的话,那恐怕是凶多吉少的了,即便外表看不出什么伤,内里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