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容耳垂通红,尴尬又羞臊,叱道:“胡说八道什么!再说些乱七八糟的,本王就砍了你!”

然后又道:“暗卫查到昨晚那伙刺客了,现在在书房等候,你随本王一道过去!”

沈安言:“……哦。”

他狠狠松了一日气。

男人眉心一跳,差点没忍住,又要抽他一顿。

书房里。

暗卫单膝跪在地上,将昨晚的情况如实禀报。

那伙逃走的刺客便是被人花钱收买派来的,他们武功高强,逃命本事也一流,比太后一党派来的那些要强悍不少,所以暗卫们追了一个晚上才把人拿下。

既然是花钱买命的刺客,自然不会轻易招供,暗卫们用了些手段,奄奄一息的刺客首领才不得已说出幕后主使。

“雍南王老王妃?”

萧景容蹙眉,余光暗暗瞥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沈安言,发现这人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就好像在听暗卫禀报今日的天气如何。

男人心里沉了沉,又问那暗卫,“确实查清楚了?”

暗卫跪地垂眸道:“回主子,已经派人查清楚了,对方收的是黄金,箱子上就是雍南王府的印记。”

萧景容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虽说沈安言住在重风院子那会儿,雍南王府也派了杀手来,但那时沈安言的身份不过是个普通的下人,老王妃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是个女人,思虑不周全,一时冲动下做出这种荒唐的行为倒是正常。

可如今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沈安言一直住在王府内,平日里跟南玉没有任何交集,两人也算是断了关系。

再者……老王妃若是稍微一打听,以她的身份,必定也能听到一些关于他的风流传闻,怎么还敢派人来杀沈安言?

而且还下了那么大的手笔……

但萧景容没让暗卫继续去查,而是看向沈安言问道:“你如何看?”

沈安言像是在发呆,他眼神木讷反应迟钝地看了一眼萧景容,许久后,才像是彻底回过神来,“啊?哦……我觉得,我都可以,听王爷的。”

他这话没毛病,还有点恭维萧景容的意思,但男人就是不舒服。

男人眯眸道:“本王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沈安言就捏着手指头,瓮声瓮气地说:“能……能怎么想啊?老王妃要杀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不管是她派来的还是其他人派来的,我觉得都正常。”

这话并无意要暗指谁,沈安言也的确就是这么想的,但“其他人”三个字落在萧景容耳里,却总觉得他是在内涵自已。

毕竟昨晚那事儿,的确是他一手策划安排的。

“怨本王?”不知出于什么心思,萧景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沈安言就满脸疑惑地看着他,“啊?”

这小狐狸演技精湛,萧景容也不是第一天吃他的亏了,可此刻,就偏偏感受到了他是真心实意地……疑惑。

男人便收回自已的目光,“没什么。”

想不到有一日,也轮到他战战兢兢了。

“哦……”顿了下,沈安言又道,“那王爷打算如何?”

不等萧景容开日,他又道:“老王妃此举,明显是冲着我来的,当时王爷也不在场,若是为了我便同雍南王府闹起来,只怕是不好看吧?”

萧景容看着他,没说话。

何止是不好看。

当初老王妃那般对沈安言,他都忍着没对雍南王府下手,考虑的便是江山社稷,毕竟如今几个闲王里,除了德王几乎要被太后拉拢,剩下的便都是中立状态。

雍南王府不足为惧,可他们若是站到了太后那一边,再加上一个德王……其他几个封地的王爷,只怕也坐不住。

沈安言又说道:“况且,这都是我与老王妃的个人恩怨,王爷若是要替我出气,我自然是开心的,只是怎么能让我个人的私事牵扯进国家大事中?”

他认真道:“王爷,我此言并非儿戏,更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王妃此举有损阴德,自会遭到报应,我如今还好好活着,可见老天也是不想睿国百姓因为这等小事而遭到无妄之灾。”

“如果……”萧景容忍不住问道,“如果不去考虑这些呢?不考虑睿国的百姓……”

沈安言诧异道:“怎么能不考虑啊?王爷你是睿国的摄政王,自有照顾睿国百姓之责,我虽不才,但也是睿国子民,人都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虽身份卑贱,却也是铮铮男儿,怎么能为了这点个人恩怨就致睿国于危难之中?”

萧景容却没再说话。

是啊,他是睿国的摄政王,他没办法为了个人恩怨致睿国百姓于危难之中,而沈安言虽身份卑贱,却也是一身傲然,骨子里藏着血性。

他冷酷无情,不愿为了儿女私情而惘顾黎民百姓,沈安言铮铮汉子,不愿如同闺中女儿那般矫揉造作,为了个人私事而不顾国家安危。

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东西,却又偏偏是那副性子。

便是萧景容愿意烽火戏诸侯,沈安言也不会如褒姒那般掩唇微笑。

此局,无解。

第168章 习武(二)

沈安言见他不说话,一时间有些惴惴不安,心想自已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难道他身份卑贱,连匹夫都不如,不配为了国家安危着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