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县官大人严肃的声音便响起,“堂下所跪何人?!”

沈安言沉默了下,便道:“回大人,小的……草民十九。”

接着坐在县官大人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看着像是师爷的,便拿着一张写满了字的白纸,站了起来,念道:“犯人十九,曾与梨花村张大壮之女张如意私会,两人私定终身,有梨花村数人作证……”

巴拉巴拉一大堆,废话连篇,但沈安言也听出来了,那上面写着是他的“罪证”,无非就是要把如意怀孕的事情推到他头上。

沈安言穿越后便一直被卖来卖去,对这个朝代了解不多,也是第一次跪在县衙里被人审,他不懂流程,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隐约觉得自已已经被莫名其妙定罪了。

他急忙道:“大人,这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我没有跟如意姑娘私定终身!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我的!”

话刚说完,两旁的衙役忽然节奏森寒地敲打起来,一声“威——武”吓得沈安言不敢再说话。

紧接着,那位县官大人便拍了一下惊堂木,声音毫无情绪,“大胆犯人,竟敢在堂上喧哗!来人,罚十杖!”

沈安言瞪大了眼睛,再一次感受到了这封建时代的可怕和残酷。

十杖……看着不多,但一根棍子用尽全力在身上敲打,便是两三棍都能让人生不如死!

但他不敢再求情,因为他知道,多说一句话,就意味着要多承受一种刑罚。

被拉下去的那一瞬间,沈安言在人群中看到了无数双冷漠的眼睛,甚至还有的藏着恶意的兴奋,让他那颗心,再次被寒冰席卷。

他咬着牙,等着身后袭来剧痛,本以为已经做足了准备,但那一棍落在身上时,他还是高估了自已的承受能力,嘴巴大张着发出凄惨的叫声,下一秒,嘴巴就被塞了一块又臭又脏还带着血的破布。

沈安言又恶心又痛苦,他尚未消化完刚刚的疼痛,下一份剧痛便接踵而至。

痛……太痛了!

跟之前被鞭笞的痛不一样,这么实心的木棍用力敲打在身上,只一下便可皮开肉绽,血水顺着撕裂的伤日涌出,紧紧黏住了贴身的衣物,钻心刺骨的痛意传遍全身的神经,让他面部充血,青筋暴起,眼珠子也布满血丝,仿佛下一瞬便要死去。

“主子……”

萧景容虽没在人群中,却守在暗处,旁边的暗卫见他脸色不对,便上前说道:“……十杖是死不了人的,之后好好休养,最多半月便痊愈了,不过,总是要受些苦的。”

暗卫也不知萧景容为何不直接上去救人,非要在这里看着沈安言受苦,明明只要一句话,那县衙就得马上放人。

若是不疼这个人,又何必守在这里,脸色还这般难看?

萧景容没说话,只是负在身后的手捏紧了拳头。

他自然不会让沈安言死掉,只是他也不知自已在图谋什么,又在赌什么。

县衙自然不会打死沈安言,不过是借机给他一个下马威,打完之后,便会借此威胁,让他承认如意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沈安言若是承认了,不用萧景容出手,那县衙自然会放了他,如意姑娘与她的家人就可以直接带走沈安言,择日完婚。

萧景容心想着,若是沈安言受不住这份苦承认了,那他便直接回京,任由此人自生自灭,但若是沈安言不承认……

可瞧着那张痛苦至极的脸,男人又冷笑一声,怎么会不承认呢?

只要承认了,便不用受这份苦楚,但不承认……便是死路一条。

十杖打完,沈安言已经痛到几乎晕厥,意识也不清醒了,像条死狗一般被拖回堂上,把跪在一旁的如意吓得面色惨白,泪痕满面,身子也瑟瑟发抖。

惊堂木一响,沈安言那具浑身是血的身体又狠狠颤栗了一下,那是肉体自带的恐惧感。

县官又冷声问道:“犯人十九,本官问你,如意姑娘腹中的孩儿,是不是你的?!”

沈安言一动不动,仿佛死了。

如意在旁边瞧着,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县官与师爷对视了一眼,那师爷便起身,朝着沈安言走去。

他探了一下沈安言脖颈处的脉搏,发现他还活着,气息也还算稳定,只是不知为何,一直不说话。

十杖之后,再往下打,那生死便不由得行刑之人控制了。

师爷便故意俯身对沈安言低声道:“若是你现下便承认孩子是你的,大人自会放你离去,年轻人,不过是多个女人罢了,若是不喜欢,来日可以再娶个喜欢的,女人多的是,命却只有一条。”

这话说得再明显不过了。

便是傻子,听了这话也知道该怎么选择。

师爷认为自已已经够给力了,他起身退开,让两个衙役过来,架着沈安言,让他继续跪着。

而沈安言被架起来时扯动了伤日,面色抽搐,痛苦不已,便是想装死也难。

“犯人十九,本官再问你一次!如意姑娘腹中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不……不是……”

“……!!!”

这样的结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县官和师爷都愣住了,一度以为自已听错了。

这人是不要命了吗?!

还是师爷说的不够清楚?!

但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们发愣,县官面色阴沉,暗藏玄机提醒道:“狡辩!梨花村中十几人都亲眼目睹你与如意姑娘私会,孩子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若你这般冥顽不灵,死不悔改,本官便只能判你与如意姑娘一同沉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