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里,萧煜也没闲着。

他在攘外和安内之间犹豫。

兄弟之间虽然没有感情,也早到了拔刀相见的时刻,但现在家国危难,他们一动手不打紧,反而让外贼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

可如果停下来先对信北鬼国,就萧烜的德行,到时候还会无端生事。

目前为止,萧烜带着他的百官,其中有一大半都倒到了萧煜这边,还在春文城。

周牧他们用俘虏换回的粮食,还是帮他们挡住了难关,把一个漫长的夏季熬了过去。

季天来了之后,倭人和自己人踩踏过的土地,还是倔强地保存了一些活物,勉强接济上了这个困境。

江南江北跟京城不同,这里的四季如春,庄稼的周期相对也短一些,而且是鱼米之乡,田里实在没有吃的,还可以去水里找找。

总之,日子混着还是能过得去。

于是萧烜就把长阳城给忘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就应该一继位就搬来这个地方,既免了战争之苦,也早一点享受这里的美好生活。

乐不思蜀的萧烜,重新过回他原来的日子,开始叫他的人出去悄悄的觅歌舞伎。

当然这种事,只要被李骁生知道,二话不说直接就把人给抓了起来。

而且他一开始还往上汇报,说了几次没有效果之后,这位早就有二心的禁卫军头领,干脆把人抓住之后,直接关入暗牢里,让他们自生自灭,不去跟萧烜说了。

长此以往,春文城里就闹出一个传说,宫里的内侍官会无辜失踪。

色令智晕的萧烜知道其中有事,但他找不到任何人的把柄。

把此事交给陆晓去查,一晃数日过去了,一向精明能干的大理寺卿什么也没查出来。

事情闹的大了,连内侍官也害怕,谁也不敢再接这活,个个都知道,只要是出去找歌伎的,就别想回来了。

可陛下的命令他们要听呀,不然在宫里就能把他们的头给砍下来。

于是,事情很快又演变成了另一种形式,只要内侍官接到这样的命令,表面恭敬从命,出去办事。

但只要一出萧烜的行宫,立马遁走,再也不回来。

李骁生也愿意给他们行方便,但凡是这种人逃走,他都给放出城去。

萧烜行宫里的人越来越少,他身边的文武官也越来越少。

有时候自己勉强提起精神去上朝,下面稀稀落落地站着几个人。

还有更多的干脆告了病假不出来了。

他们去哪里呢?

一边拿着朝廷(萧烜)的俸禄,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俸禄给他们了,不过是名着还是他下面的官而已。

实则都已经跑到了萧煜那里。

萧煜的营地扎到了双虎山。

把倭人赶出去以后,吕澜重守石永峰,周牧就回了双虎山。

也是到了此时,双虎山的兄弟们才知道,他们一直很敬重的余三爷,原来是当今的宁亲王。

粗人比不得文人,他们肚里没那么多道理好讲,就是觉得谁行谁上。

萧烜那皇帝做的失了民心,现在除了几个迂腐的文官,还拥护他外,别人差不多都想另觅良主。

只不过,肚子里装了墨水的人,自认都是有皮有脸的。

他们悄悄从春文城出来,来双虎山见萧煜,只肯出谋划策怎么把江南建好,却没人提出让他把萧烜干掉,自己上。

周牧也是个斯文人,他私下里跟萧煜商量过夺位的事,但当着别人的面却不肯说半个字。

一来二去,肠子耿直的山匪,看这些假惺惺上山来参王的大臣们就不顺眼了。

匪1:“老匹夫们都什么意思?天天在咱们这里白吃白喝,还想让殿下为他们白干活儿来了?”

匪2:“可不是吗?一个个心里想一套,嘴里说一套,谁也不担这名头,就在那儿打太极了。”

匪3:“不行,我看不下去了,我要找这帮老头理论理论去。”

匪1马上就把他拦住了:“你忘了大当家的是怎么说的,没有殿下的命令,咱们谁也不能跟这伙人碰。”

一帮人热闹三光的商量了半天,却屁事也没做出来,个个肚子里憋着一股火。

好巧不巧,刚好这天一个大臣又来山上,在山门处被双虚山的兄弟拦了下来。

本来这种事,天天都发生,虽然大家互看不顺眼,但碍于上面的命令,也都忍了。

但这天可能他们的心情都不怎么好,官员被拦下后很不服地说:“老夫昨日才来过,你们不认识了吗?为何今天又拦住?”

山匪一听这话,火比他还大:“呵,你长的很有特色嘛,我们还得个个记得你的样子?”

这明显的挑衅,让平时咬文嚼字的大臣,脸都憋红了,哆哆嗦嗦,用他们文人的方式,把山匪也骂了一顿。

大概意思就是,他们是土匪,没有文化,没有见识,只配在山门里给人当守卫,一辈子都没出息,还对不起自己的父母。

要不说文人有时候特别欠揍呢,说起话来不担气人,还会祸及家人。

这些个山匪,当初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上了双虎山,骨子里还是念着父母恩的。

被他这么一顿说,详细意思也掰扯不清了,但是听到了里面有父母的事。

这个弄到了气头上,几个人二话不说,拽起那个老臣就打了起来。

下手重了,没控制得住,没多一会儿就把人给打死了。

萧煜得到消息的时候,和周牧一起赶到山门处。

跟他们同来的,还有一大群山匪,住在山下,天天过来跟萧煜说东道西的大臣们,也听说了此事,个个气的头顶冒烟,也赶了过来。

双方在山门处碰到,感觉像是打群架的,每人带着自己的小弟,准备大干一场。

只不过文人的干架方式跟别人不同。

他们一看到萧煜,“哗啦”一下跪倒一大片,齐声悲痛:“宁亲王殿下,此事您可要做主啊!”

萧煜忙着叫他们起来。

结果这些大臣们,个个跪的跟笔杆似的,叫谁谁不动。

那可不,他们一起来,就是给了萧煜面子,看他站在山匪群中,那这事必定会向着他们,那自己不是要吃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