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真圣姑

凌人扶着子如，子如半眯着眼睛，似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景月明和终雯在她对面坐了，凌人将随身带的垫子给子如垫了才扶着子如坐下。

景月明看了终雯一眼，起身到了子如身边。凌人对景月明过来一点都没担心，她知道子如心里一定什么都想到了，而她的心里也在渐渐升起对子如的崇敬来，就像她对黄夫人一样。

景月明开口问子如：“病得这样重了？”子如可怜巴巴地看着景月明点了点头。景月明俯下身子用只有她和子如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说实话，你这个样子我真得很难受。我在这边就只有你一个老乡，我和这帮古人一起生活实在是不如意，如果你死了，我真得会伤心。”

子如轻轻笑着，她看着景月明同样小声道：“吓唬你的，我知道你孤单，我死不了，放心吧。”

景月明心里一惊，但表面上装作不动声色，她直起身来道：“来人，请太医过来，项二小姐病得不轻。”

听说项二小姐过来了，三王爷竟放下繁忙的事务亲自过来看她来了。看见三王爷急急往这边来，子如倒真有些感动。

三王爷一进正堂便看见子如张着干裂的嘴唇表情呆滞地看着自己，他当时便心里大恸了：原来挺可爱挺活泼的一个小圣姑，怎么会病成了这个样子？想老夫早在月明将她带进府便知道了她是圣姑。原本还想那三年阳寿，不想她又打了终雯太子，这圣姑的身份虽是马上要没有了，人也快要归西了，但想想其实她不过也是一个孩子，带着这样的神女身份，遇上这样的事情未免让人心有不忍。

子如的黑眼仁在渐渐扩大，同时，脸色也苍白了，嘴唇也越发干裂了。她见三王爷这样想，鼻子一酸，眼睛湿了。

这个三王爷，这样的神态，这样的心里语气，像极了她小时候偶遇的一位老爷爷：那时她已经懂事了，她手里的饼干掉在了地上，她忙捡起来吹了上面的土。这时坐在路边长椅上的一位老爷爷叹了口气道：“同是人生的孩子，差别怎么就这样大，若是我的孙女和她一样，我一定是上辈子积了不少德。”

正说着，一个和子如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跑来了，她站在了那位老爷爷身边举手就拍向了他的脸：“坏爷爷！来得晚了！酥饼饼又卖没有了！爷爷真没用！”那小女孩说完便跑了，那老大爷忙冲她喊：“慢点小祖宗！”那老大爷起身了，他又看看子如，从口袋里掏出来几个硬币放进子如的手中道：“别嫌少，爷爷只有这些了。”

子如看着手里的那几个硬币怯生生地道：“我能把它给妈妈么？妈妈说要给我买学习用品，我快上幼儿园了。”那老大爷听了子如这样说，竟老泪纵横起来。子如怕他反悔，握了那几枚硬币就跑开了。

想三王爷原来也是悲天悯人这种人啊，子如吸吸鼻子，觉得三王爷心肠还是好的。然而就在她感叹三王爷是个慈祥的长辈时，又感觉到三王爷的思绪变了。

本来想为了那三年阳寿不惜与五弟作对的，如今圣姑又成了这个样子，还是听了五弟的话，就当作些陪罪吧，终雯太子一当上雨巫之王看在月明的面子上想必会与我些好处，子如这样小便承受这些是非，离开人世对她也是种解脱吧！

子如抬起头来，精神颓废地冲凌人看去，凌人立刻过来帮着她揉起了太阳穴。子如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儿，突然低声“嘿嘿”地笑了。

景月明和三王爷都不解地看着她，子如抬眼看了一眼三王爷沉声道：“算盘打得不错，可惜真打错了，圣姑只有一个，太子却可以随时变。没有当上雨巫王的太子，知道的东西，毕竟都是肤浅的，因为只要他一天没有当上雨巫王，他就是一个普通的殿下，而且随时可能命丧黄泉，又怎么会知道雨巫国那些只有王才知道的秘密呢？”

这下惊讶的可就不光是景月明和三王爷了，终雯太子而是就像晴空里一个响雷霹在了他的头顶上，把他的魂魄都打散了。

子如站起身来一歪似是要倒下了，凌人忙拽了子如往自己背上一送，将她背起来往三王爷府外去了。

车夫喊了一声“驾”，马车驶离了三王爷府，这个时候太医才背着药箱弯着腰跑进了正堂等着三王爷发话。景月明突然反应过来追出府去，可门口哪里还有子如的影子。

马车里的子如剧烈地咳嗽着，凌人忙取了腰间的药递给了子如，子如拿了那个小瓶子倒进口里一些，又盖上盖塞给了凌人。

“二小姐，这幻术这样耗尽心力，二小姐万不可再轻易使用了。”凌人抚着子如的背轻声道。子如抿抿嘴，她这一动嘴唇竟裂开了几道小口子，凌人吓了一跳，忙将水递了过去，子如摆摆手道：“不要，水太冷了。”子如说完便歪倒在了凌人身上，凌人一手揽住子如，另一只手掀了马车帘子大声道：“快，快回佑女落！”车夫听了凌人的话，高高扬起了马鞭，两匹马嘶叫着跑得更快了。

大街上的人纷纷跑着让开，在一个小摊前看面人的一位公子皱着眉去看奔跑的马车，他放下手里的面人问身边的小子：“谁家的，那样张狂？”他身边的小子弯腰道：“回七殿下，是佑女落的马车。”

那位殿下轻声吟着：“佑女落？走，我们去拜访一下那位雨巫的圣姑。”那身边的小子犹豫了：“七殿下，这样好么？咱们和那位圣姑不熟的。”那七殿下笑道：“正因为不熟才去拜访。”

七殿下看着沿途的摆摊的往佑女落的方向去了，他身边的小子不自然地跟上了。

门口的马叫得太不自然，笑妍飞身到了门口，就看见凌人正一脸焦急地将闭着眼睛的子如往马车外扶。笑妍一只脚踩上马车，拨开了凌人将子如抱起就往屋里跑，一边跑一边喊际风：“去把初香叫来！”际风立刻跑着去叫初香了。

佑女落门口，七殿下摇着腰间的玉佩道：“看来，这位圣姑病得不轻啊，怕不久就不在人世了，咱们来正是时候。如果等她死了再来，可就看不到了。”他身边的小子忙点头称是。

笑妍将子如放在床上，初香拔了随身带着的匕首，在自己和子如的手腕上一划，她将自己的伤口贴上子如的伤口，本来已经从伤流出来的血竟被子如吸了回去。

初香的血在被子如吸收着，一会儿后，初香的脸色渐渐显得苍白了，子如的嘴唇不再如原来那样干裂了。

子如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的情景，她收了手有气无力地道：“以后不要输精血给我，会形成依赖。”初香收了手，身子晃了两下，凌人忙将她扶住了。

“快带初香去休息。”笑妍扭头冲际风道，际风扶了初香往外走了。

“二小姐，公子，七殿下来访，正在门口呢。”一个丫头垂着头向子如和笑妍行了礼说。

子如看看笑妍，问他：“你认识七殿下？”笑妍摇了摇头。子如向后一仰，凌子忙将她扶好放在床上，子如轻声道：“请他进来。”那丫头领了话出去了，子如看看笑妍道：“你最近怎么也不笑了？让我挺不习惯。”笑妍白了她一眼，坐在她身边帮她掖了掖被子没说话。

七殿下名子审，他带着自家的小子进了正堂，子如也由凌人扶着往正堂这边来了。子如看子审第一眼的感觉就是：这个人绝对阴险。

他眼角带笑，黑眸如星，那迷离的眼神像是在隐藏着自己内心深处的东西。子审见子如往这边来了，离开座位去门口看她。

子如向子审行了礼，子审下了台阶将她扶了起来道：“圣姑病得可不轻呀，子审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圣姑休息了？”子如勉强笑着，她抬头对上子审的眼神。当子审眼里的那抹冷像一支箭射进自己心里时，子如身子一晃，子审忙将她揽住了。

凌人不留痕迹地挤开子审自己揽了子如，子如垂着头不再抬起，她伸了一只手掩着嘴咳嗽了几声，手再垂下来时，血沿着她的手往地上垂了下来。子凌忙去捧子如的脸，发现她嘴角带血了。凌人焦急地喊了一声“二小姐”，子如身子一软向下跌去，凌人忙背起了她往闺房去了。

子审愣愣地站在原地，等他回过神来时，凌人早不见了。子审回头冲自已的小子道：“我没做什么吧？这圣姑本来就病得快要不省人事了吧？”他的小子也像是吓到了，垂着脑袋道：“回……回七殿下，好像是咱们来，人家不得不出来迎着，才那样的。”

子审紧眨两下眼，又往凌人消失的方向瞅了瞅道：“惹事了？不是吧……怎么感觉自己被讹了……算了，你去找太医来，动作快点。”他的话刚落，那小子便飞身上了房顶。

大院中连个下人都没有，这佑女落和自己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子审在院子里逛着，想着从哪里找个人问问这圣姑的病况。他正四下张望着，就见一个比自己还要高了半头的公子急急往北房去了。

“这位公子！”子审忙上前两步叫了那人，那人停了脚步，看了子审一眼，忙行了礼叫了一声“七殿下”。子审看着这个人眼熟的很，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个是纪家的大公子回城。回城也顾不上七殿下了，他行完了礼就道：“七殿下，子如病得厉害，待回城看了她再来招待七殿下。”回城说完就急急地走了，子审紧跟了他两步，又感觉自己一个外人去不好，便站在北院的月牙门前不动了。

不一会儿，从院中出来一位鹅蛋脸的美妙女子，子审抿着嘴笑着看着她往自己这边来，那女子向子审行了礼道：“我家小姐病成这样，不得不怠慢了七殿下，七殿下随奴婢去正堂稍歇息一下吧。”佳人妙语，子审自然应了。

“敢问姑娘芳名？”子审将自己的步调配合着那女子。

“奴婢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