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虫子作怪

泣幽收起广袖，手背在后面，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微笑，转身一跃，消失在程连津的视线里。

泣幽来了一盏茶的功夫，王府的暗卫竟然没有察觉，程连津眯了眼，看来得好好整顿整顿了。

转眼便到了黄昏。

一缕缕遗漏在山边的金光，将天边没跟上脚步的云彩染上绯红的色彩，到远处又变成了淡紫色。

王府的马车行驶在路上，惜花与长旭在马车同排而走。惜花目光顺着云彩移动，长旭的眼神顺着惜花律动。

来到苗桑桑的小院子门口，他们的马车也已经备好。看到王府的马车，掉头跟在后面。

马车颠簸。秦沐瑶依靠在程连津怀里，相视一笑，都没有说话。

而另一辆马车里。苗桑桑双手叉在胸前，不爽的盯着元稹。元稹缩在一个角落，只当没看见。

一路无话。

行至方府，管家将马车直接引到了府内。

秀秀抱着孩子等在外面。看到程连津和秦沐瑶免不了的行礼。

元稹与苗桑桑倒是第一次见这个方夫人，礼貌问候。秀秀将几人迎了进去。

元稹本来走在中间位置，却被苗桑桑拉到后面。秦沐瑶微微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继续走着。

“让元稹给你看看，他是顺一道长的徒弟。”秦沐瑶提着裙摆，坐在程连津下侧。

“怪事发生前，夫人可做了什么平时没有做的事？”元稹从不推脱，还没坐稳就开始询问。

秀秀想了一会，把孩子交给奶妈，眉头微皱：“没有。我的作息与往常都是一样的。”

“我看，不如等到戌时吧。那时直接去那影子出现的地方，是人是鬼抓它现行。”苗桑桑的提议，得到几个的认可。

剩下一个时辰里，每个人都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氛。秀秀几次张口，实在没有话，看见几人一眼，也想着自己的事。

她身后的大丫鬟，趁众人不注意，从偏门悄悄退了下去。

呆呆做了一个时辰，秦沐瑶犯困，头歪歪点点的。程连津刚想让他靠着自己睡。

“走吧！”元稹直愣愣站了起来，把秦沐瑶的瞌睡都吓退了。

“好。”秦沐瑶揉揉眼睛，说着就站起来，一个没站稳，身子一歪，结结实实撞进了程连津的胸膛。

“时间差不多了。”元稹看着程连津，语气已经没有原来的酸楚，很平淡，甚至带着开心，连元稹都没察觉，苗桑桑听出来，嘴角慢慢上扬。

“我带诸位去。”秀秀率先走在前面，并没有在意大丫鬟已经不见了。

方府的面积不及王府，里面的装饰物多是树木花草，地面普通的鹅卵石，透着丛林清雅幽人都气息。

如此倒是符合方子军的性格，方家虽然有钱，但如果财力威胁到大庸，只会被铲除，所以该低调的还是得低调。

“到了。”秀秀站在门前，轻轻推开房门，房间里点了蜡烛，几人在门外往里面看。

“那影子出现时在哪里？”元稹站在旁边，盯着穆墙上的纱窗。

“就是那个位置。”秀秀双手放于腹前，表情有几分紧张。

元稹确认后，手放在窗纱上来回摸索。苗桑桑取得秀秀的同意，进了房间。

秦沐瑶也走了进去，程连津双手自然垂直，看着被烛光照的清楚的植物。

苗桑桑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摸着屏风上的花鸟，盯着一只杜鹃鸟的眼睛看。

越贴越近，杜鹃鸟的眼睛在光下转了一圈，苗桑桑伸出食指，按了上去。在屏风上印出一个指头，往两边看了一下，确认没有放走，食指与拇指慢慢合在起来。

就在哪空隙时间，一条黑得发亮的小虫掉了下来，在地板上扭动两下，滑溜溜的身体像蛇一样扭动，不要看它小，移动速度是极快的。

苗桑桑差一点就没抓住它，捏在指间，若不是头部有两个反光发亮的黑眼睛，便分不清头尾。

秦沐瑶凑了上来，看着她手中的小虫子，圆圆的头，略大的眼睛，怎么会觉得有些可爱呢？

看苗桑桑离得远了，秀秀的脸上才有了些血色，抚面道：“没有人来过。姑娘，作怪的可是这虫子？”

苗桑桑刚想回答，就被程连津的话转移了注意力。

“苗姑娘，你瞧那萝藤叶下，可是虫子？”程连津一只背对房门，眼睛盯着走廊下的叶子。

秦沐瑶想下去，被程连津抓住：“你没听到苗姑娘说危险吗？”

苗桑桑吹着火折子，慢慢离进那叶子。

“吱吱吱。”

叫声像老鼠，声音不大。苗桑桑蹲下去，叶子背面满是爬着虫子，眼睛在烛光下反射光芒，形成白色的小圆点，在黑压压的背景，只有一个挨一个的小白圈，密密麻麻的堆在一起。

元稹下去把苗桑桑拉了回来，有些生气：“不知道危险吗？”

“别动。”苗桑桑并不在意，还想走下去，却被元稹死死拽住，回头就看到发怒的脸，脸上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吸吸鼻子，跟着元稹退到走廊上。

“瑶儿。”秀秀有些害怕，站在秦沐瑶身旁，扭头不敢看萝藤叶。

“不知夫人能不能差人拿着柴、油来，烧了这些害人的东西。”元稹盯着萝藤叶，拉苗桑桑的手不自觉捏紧。

“好。”秀秀求之不得，她就怕苗桑桑一只只的抓呢，那样方府还不闹的鸡飞狗跳。

大丫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惜花背后，听到他们的谈话，自觉站出来：“奴婢这就去。”还不等秀秀说话，就跑了下去。

“她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刚才过来时，她在吗？”惜花低语，只有离她近的长旭听得见。

“不清楚。”长旭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里，只是随意回答。惜花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须臾，大丫鬟带着两个小厮回来，把油和柴放在几人面前。

“行了，下去吧。”秀秀摆手，打发了人，“如果这样烧，会不会烧到房子啊？”

“不会，只要烧着片萝藤就好了，这种东西就喜欢栖息在萝藤叶上。”苗桑桑有些舍不得这些小虫子。

元稹可看不惯苗桑桑的不舍，自己倒油放柴，点了火。看着燃起来的火苗，听着虫子炸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才觉得好些，多大的人了，还玩这危险的虫子……

火烧过的地方，只留下黑炭与冒烟未烧尽的枝桠。

“夫人，以后不会再有怪事了。”苗桑桑多少有些心疼那些蛊虫，说话还不忘记看两眼，“这些小虫子会散发一些毒素，让人产生幻觉。”

秦沐瑶站在影子出现过的地方，手掌放了上去，在那一瞬间，她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意，直冲脑门。

程连津看她眼神不对，上去扶她：“怎么了？”

“没事。”秦沐瑶缓了一会，安慰的笑笑。

秀秀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虫子，她也不会问。

程连津与秦沐瑶对视一眼，两人心知肚明，为什么方府会有蛊虫。苗桑桑想的则是另外一个人，轻咬一口银牙，你终于出现了。

“多谢两位帮忙。谢礼已经备好，我这便差人给两位放于马车中。”秀秀感激福了福身。

“夫人客气，既是王妃的朋友，那便我的朋友，朋友间又哪来的谢不谢呢？至于谢礼，夫人还是收回去，不然我就当夫人看不起我这个朋友了。”苗桑桑回以礼貌微笑。

几句话让秀秀心中欢喜更甚，她本就没什么朋友，现在多了两个，还是这么有本事的，自然开心：“姑娘说的哪里话，与你们做朋友，求之不得呢。”

苗桑桑递给秀秀一个白陶的小圆罐：“这是安神香，夫人将它置于床边即可。”

“多谢姑娘。”秀秀也不礼让，接过圆罐，让大丫鬟放进房间，自己领着几人回大厅。

秦沐瑶临走时看了一眼大丫鬟，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查就要查清楚，虫子从被谁带进了方府。

坐于大厅，大丫鬟还没回来，秦沐瑶直接点了出来：“我怀疑那丫鬟。”

秀秀抬茶杯的手停了一下，确信回答秦沐瑶：“不可能是她。”

“那你觉得虫子怎么进来的？”秦沐瑶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从一开始那丫鬟就把事情从别处带，让秦沐瑶相信有鬼。

“府里的吃穿所需，大多从外面采购，会不会是有人摸清府里动向，通过押运货物的车辆，将虫子放了进来？”

“就算如此，他又怎么保证虫子就能去到你的房间呢？”

一句话就把秀秀噎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最后还是说了一句：“我信我身边的人。”

大丫鬟从门外进来，刚好听到秀秀的话，跨在门槛间愣了一会，好似做了什么决定，进来直接跪在秀秀面前。

她的动作，让所有人都触不及防。

“你这是做什么？”秀秀站了起来，扶着把把手。

“夫人，奴婢该死。会发生这样的怪事都是奴婢的过错。”大丫鬟声音越发沙哑。

几人在一旁看着，没有人说话，都看着带着哀色的大丫鬟。

可是这一秒，秦沐瑶不怀疑这个丫鬟了。

“那贱人是奴婢杀的。”大丫鬟并没有悔改，反而带着解脱，“那是她自找的，谁让她觊觎夫人的夫君，还企图用孩子来为自己谋名分，既然她孩子掉了，那不如死了干净。”

“……”秀秀指着大丫鬟，说不出话来，眼角却有一滴泪滑过。

“我没想到她死了都不消停，若我知晓必定弄得她魂飞魄散，也不会吓着夫人了。”大丫鬟似乎很透了那婢女。

原来她对秀秀的忠诚到了这样地步。这是秦沐瑶心里的话。

秀秀抚着头，只觉得头晕脑胀，再也听不下去半个字，良久才无力说一声：“你先下去。”

大丫鬟咬咬唇，还是听话的退了下去。

“天也晚了，我们也回去了，你早些休息。”秦沐瑶站了起来，与秀秀道别。

“我送你们。”秀秀跟着站了起来。

“嗯。”秦沐瑶也不推辞，由秀秀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