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谬赞了,只是为王爷效力而已。”秦沐瑶颔首说到。

程连津见此也不再推辞,应了下来,郑士海得到首肯慌忙不迭的先行回府准备去了。

“怎么突然出来了,还要参加这样的饭局。”程连津问道。

“一时兴起而已,想看看这位事必躬耕的刺史怎么招待当朝王爷的。”秦沐瑶调皮地挑了挑眉说道。

“怎么?你在后面看的有何不妥?”一听秦沐瑶这样讲程连津饶有兴致的问道。

“这位刺史他的官服太破旧了。”秦沐瑶开口说道。

“嗯,是挺破旧的,靴子还破了几个洞呢,一脸参差不齐的胡须一看好几天没好好收拾了。”程连津补充道。

“是不是看起来这位刺史简朴至极,没有钱换官服也没有钱买靴子,提前征粮更又道理了?”秦沐瑶说道。

“不对,朝廷五品以上的官员朝服由朝廷统一发放,最近一次发朝服是去年下半年,在怎么拮据也不会如此!”程连津恍然大悟道,“看来又是一个欺上瞒下的!今晚我就要看看他是不是会像成国公那般把糠给搬出来!”

郑士海家里知道当朝王爷要来也是忙的一塌糊涂,郑士海的儿子郑司成亲自去了后厨,吩咐厨子多做价格好菜,将府中的山珍海味都给拿出来,他还亲自眼看食材,力求每道菜都精致出彩。

程连津刚落座郑士海提着两条活鱼走了进来,只见他赤着脚,露在外边的小腿上沾满了泥,大声喊道:“王爷来了,看来我这时间刚好。”

程连津问道:“大人这是去哪儿了?”

“这不府库空虚,也拿不出来钱招待王爷,我就去修渡口的地方摸鱼去了,好在摸到了,看来王爷真是好口服啊,若今晚没有鱼估计王爷就要跟着下官一起吃些汤青菜了。”郑士海说道。

程连津急忙高声夸张郑士海作风清廉,郑士海把鱼交给了一名仆人坐了下来说道:“当官的要以身作则才是,我以前从过军都是军中学习过的规矩!”

很快鱼片切好端了上来,郑士海站了起来亲手将鱼片下入火锅中,然后捞起几片鱼片放入了程连津和秦沐瑶的碗中,谦卑的模样让人觉得面前不是一位刺史而是王府中的一个仆役。

席间程连津透露出第二日一早就会离开沅州地界,郑士海连忙说要去送送。

第二日一大早程连津走出客栈的时候郑士海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程连津忙道:“郑大人公务繁忙大可不必相送的。”

郑士海谦恭的说:“既然知道了一定是要送送的。”

这一送就到了城外十里,程连津让郑士海止步,郑士海毕恭毕敬地站在路边直到程连津的马车远去,看不见马车的踪影了,他才转身回城。

马车上秦沐瑶已经乐不可支了:“这个郑大人也是谨慎,非得等你走远了才放心回去,看来我们不偷偷转回去都对不起这位大人辛苦逮的那两条鱼了。”

程连津轻点了一下秦沐瑶的额头说道:“见微知著,当真不错,今晚我们换了马车再潜回去吧。”

回到府中的郑士海一下子瘫坐在交椅上,脸上丝毫不见方才的谦卑恭顺。郑司成提着一个果篮走了进来说道:“父亲,这是冯与传孝敬父亲的,他说这两天父亲辛苦了,特地送点新鲜的水果慰劳父亲。”

郑士海随手拿起一个果子说道:“这个冯与传给我惹出个什么事儿!替他擦屁股都擦半天,这几个水果就想把我打发了?!真是不知道老子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那位王爷请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宾县做了些什么,一个果篮就是孝敬我了?还不如我昨晚逮的那两条鱼呢。”

郑司成低下头嘴角挑了一下笑道:“父亲,您看清楚了。”说完,郑司成将果篮面上一层水果拿了下来,下边放着几个惟妙惟肖的金果子,郑士海拿起一枚金果放在牙上咬了咬,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像个果篮样儿。”

郑司成将金果子捡了出来一数,足足有十五个拳头大小的金果子。郑司成摸着金果说道:“冯与传果真是个聪明人,够有诚意。”

郑士海说道:“你也不看看他家是什么地方,他爹冯小可是跟恭王走的很近,连他到这里当县令也是恭王亲自开口推荐的,这样的权贵人家从小就机灵着呢。这两日就让冯与传回县衙去吧,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个王爷怎么还会记得?上面不问我们就不提。”

正在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的风韵女子走了过来,刚进门就扑到了郑士海的怀中:“老爷可是好几天没来我房里了,昨天赏人家点山珍海味就想把我打发了啊。”此人正是郑士海的三夫人红莲。

郑士海随手拿起一个金果子在红莲面前晃了晃说:“那就再给你一个果子吧。”

红莲见到金果两眼放光,一把抓住金果问道:“这是足金的吧。谢谢老爷。”说着就往郑士海脸上亲了一口。

郑司成见此知趣地退了出去。

这日下午,郑士海召来各县官员,讨论修渡口的事情。郑士海说道:“这渡口修的也有段时日了,工期已经拖了很久了,若再拖下去恐怕上头会怪罪下来啊,从现在开始大家要把它当成了个一个任务来做。眼下已经有劳役昼夜施工了,但是修补的石料供应紧张,从今天开始由宾县供应石料,冯与传冯大人全权负责,一定不能误了工期!”

冯与传自然知道这是果篮生效的结果,连忙躬身说道:“下官一定完成任务,只是自己才识学浅还需要有人帮忙。”

郑士海就说:“那找些人帮忙就是了,这些你都可以自主决定。”

冯与传立马转着眼睛说道:“我们县里有个先生很是有学识,下官想请他来帮忙。”郑士海回道:“是谁?”

冯与传很快就将吴用带了上来,郑士海见到吴用后笑眯眯地说道:“吴先生,听说你才气过人,冯大人就想让你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这次筹运石料你就跟着冯大人吧。”

吴用见此只当是自己的反抗有了效果,便拱手应了下来:“吴用一定不负大人厚望。”

安排好任务,吴用立刻就干了起来。只是一到工地才知道这个差事是多么不容易,工地上需要的石料一天就要一千多方,需要六百人运一天才行。可是冯与传只派给了他四百劳役还让他今天之内必须运完一千方的石料。

“大人,这今日已经过半了,人手也只有原定的一半,今日之内根本不可能运完啊。”吴用说道。

“怎么就不行了,你就不能提前征吗,把他们明年,后年,大后年的劳役都给征了,不就行了吗?”冯与传说道。

吴用这时明白了过来,冯与传根本不是想好好让他做事情,而是想让他也加入到私自加征的官员中来,他激动地说道:“这样做是有违朝廷法制的,我不能这样做!”

冯与传怒道:“朝廷法制,我看遵守朝廷法制不征人,这些人干到后天都运不完一千方!误了工期就等着坐牢吧!”

这时外边一片喧闹声传了进来,冯与传正在气头上喊道:“怎么回事?谁又在闹什么?!”

豹爷赶忙过来禀报:“前几天放出去的刁民又再闹了!拦着劳役不让走呢。”冯与传起身往门外走去,看到上百个劳役正被绳子捆着往渡口处走,一群百姓围着劳役不让衙役和劳役通行。

冯与传喊道:“都干什么?是在抗征吗,你说你们这些刁民征粮抗征,服劳役也抗征,你们还将衙门放在眼里吗?”

一个老人家看到冯与传走了出来,立刻跑过去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大人,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他已经把今年和明年的劳役已经服完了啊,你看他的腿,前几天摔断了还没好透呢,现在要是再服劳役一定就变瘸了啊。”

冯与传冷哼一声道:“你们的儿子都生病不服劳役了,难道要我去修渡口吗?上头已经说了工期拖的太久了,要是完成不了就要责罚我了,要不然你替我去担这个责任去?”

豹爷在旁边叫嚣道:“听到了吗,谁要是再敢阻拦劳役,立马抓进大牢去!我看谁还想吃板子!”

一个年轻人冲上前去喊道:“他们已经把明年的劳役给服了,还在病着为什么还要服劳役?”

豹爷轻啐一口喊道:“黄宇能,我看你是前几天没有被打痛快又皮痒了吧。”这个年轻人就是前几天带头质问衙门私自加征的,吴用的学生黄宇能。

冯与传听闻喊道:“原来之前就是你们这伙刁民在闹,统统给我拿起来,抓进大牢!”豹爷应了一声:“是。”就拿着绳索往黄宇能等人走去。

无影一把拦住豹爷转身对冯与传说道:“这些都是贫苦百姓,大人就不要一直为难他们,都抓进大牢那得多大的牢房啊。”

“是本官与他们为难,还是他们与本官作对?现在修渡口就差你的石料了,让你做些事情你就开始找借口,你平日里趾高气扬,一副怀才不遇的模样,现在让你做事情你却嚷着办不了,给你出主意让你征劳役你也不干,还要在这里指手画脚!误了工期,我连你一块抓进大牢里!”冯与传一脸不快地说。

吴用被气的脸色通红说道:“如果要靠欺压百姓来完成任务的话,我下不了这个手!我也不愿再和你们同流合污!这负责人我不做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