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泷雪坐在远处的摇椅上喝着香茶,吃着水果,喋喋不休地哂笑奚落着秦沐瑶。

秦沐瑶倒是专注地在盆子里洗搓着她的衣裙,沉默不语,看起来气势极为的低,也十分的被动。

这一下,更加涨了独孤泷雪的气势,“哼,说不上话来吧,承认现在被本小姐虐的很惨是吧?可惜啊,三爷不能看到这个场景,全淮都的人也看不到你这个模样,放心,日后啊,本小姐出去后定会大发善心,将你在这里的苦日子....啧啧啧地传出去,让世人记住你的....哈哈哈.....”

秦沐瑶也没有说话,只是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在外人看来她这副模样就像是说到心坎里去了,十分地伤心。

这让独孤泷雪笑的更加的开心:“哈哈哈,秦沐瑶啊秦沐瑶,你竟然也有今天啊....来人啊,去看看她洗的如何了。”

她的贴身侍女领命上前去看,原本以为自家主子的气势,让她也跟着变得高傲起来,走上来就用不礼貌地口气问道:“喂,你洗的怎么这么慢,是猪么?我家小姐的衣物,你可要洗干净一点,别....啊!!!”

那人还没说完,凑近看到盆子里的衣物顿时瞳孔一抖,后退好几歩差点摔倒地尖叫起来:“啊!小姐!她....她....她....”

“别大惊小怪,她怎么了?”独孤泷雪蹙眉表示不悦。

那人吞下一口唾沫道:“她竟然将小姐你的衣物...全都...全都划烂了!”

“你说什么!”

独孤泷雪猛地站起身来,坐着的躺椅因为她瞬间释放的内劲,竟然翻倒在地,吓得周遭的人都后退好几歩。

火辣辣的太阳当空照,顺着光线落下的方向,秦沐瑶抬起手里的匕首,左右看了看,并且用手指沿着刀身缓缓摩挲而过,睨眼而来道:“我就试试我的刀钝了没,好些日子没用了,怕刀废了,独孤,你也知道我们是离不开利器的,特别像我这样的废柴,更是不能,所以啊,很担心,就顺便拿你的衣物给我试试刀锋利不锋利了....”

“什么,你拿本小姐那么金贵的衣物给你那个廉价的玩意儿试锋利?而且还是顺便?秦沐瑶,你赔得起本小姐的衣物么?”独孤泷雪脸色极为黑沉,气的直接吼了出来。

她淡然地笑笑,往刀身上哈了口气,然后用手指擦着说道:“不好意思啊。”

“不好意思?一句不好意思就想把这事儿解决了?哼,秦沐瑶别在这个时候给我装傻,这些衣物不是皇后姨母赠送就是二先生所赠,明知道是他们所赠的金贵之物,你还敢将它们给我划烂,你这算是藐视皇后姨母和二先生的威权!”独孤泷雪挑着眉眼,生气之中还保持着理智,干脆想将计就计,整死秦沐瑶。

周围的人听到独孤泷雪搬出了大淮都的皇后和书院二先生,纷纷倒戈,帮着独孤泷雪指责势弱的秦沐瑶:“不就是个扶摇院过来的废柴小杂役么,竟然敢这么大胆,公然破坏了独孤皇后和二先生送给泷雪的衣物,真是不想活了么?”

“她啊,肯定是羡慕嫉妒恨,觉得泷雪百般恩宠,而她自己却沦为洗衣女,定然是气不过去,故意这么做的!”

“就因为嫉妒羡慕恨,就把这么多衣物全都毁了,这女人的心可真够狠的,难怪连自家人都嫌弃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泷雪,别生气了,她把这些衣物都破坏了,只要跟你的姨母和二先生说了,她定然是吃不了兜着走!”

.....

众人围着独孤泷雪你说一句,我说一句,纷纷示好,只有瑶碧安静地坐着,淡然地喝着茶水,露出在外的薄纱静静地看着秦沐瑶。

秦沐瑶也看向她。

两人无声对视,秦沐瑶微微眯眼,对方眸底生寒。

曾经都想要杀死对方的人,没想到现在却能这么从容对视,瑶碧没有怂恿独孤泷雪对付她,令秦沐瑶有些不解。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可以让独孤泷雪直接了断她,然而瑶碧并没有阿谀奉承,一味地拍马屁。

到底是因为她不屑,还是因为....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前者还好,若是后者....

不敢想象。

“把她抓起来,让二先生处置,就说她蔑视二先生之物,不敬二先生,让她受到该有的处罚!”不知是谁提了建议出来,于是就有人开始向她围过来,试图抓住她。

她悠然地站起身来,脚一伸,直接将面前的水盆子砰地踢倒了,水中漂浮的剪断的衣物哗啦啦地随着水流出来,洒了周围满地都是。

众人不解她这一举动有什么用,有些不能理解,动作稍稍一滞,有人哂笑道:“哟,这人是准备给我们变着花样儿逗乐么?”

“看起来好像是啊。”

“哈哈,想要垂死挣扎么?好笑!”

独孤泷雪也缓缓走上来盯着秦沐瑶,不过目光落到被她踩着的地上的自己的衣物时,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

秦沐瑶随便踩着一块破衣裙,朝着独孤泷雪说道:“我承认这些金贵又宝贝的衣物是我试试匕首锋利的程度时,不小心划烂的。”即使是真的有意为之,她怎么会承认?一旦承认,后面还怎么握住主动权?

她不是个傻子。

“口是心非!秦沐瑶你敢做不敢当!有种就承认你是故意的!”独孤泷雪吼道。

她歪歪头一笑:“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就是故意的,明明就是你小肚鸡肠!”

“你!”独孤泷雪大步冲上去,看起来有点控住不住自己,这时候瑶碧忽然拉住她,对她摇摇头:“冷静。”

“对她还能冷静?”独孤泷雪皱眉。

瑶碧压低声音凑到独孤泷雪的耳畔说了几句,独孤泷雪竟然便收起了大半的气,还真是冷静下来。

她将这一切都敛收到眸底,这个瑶碧到底跟独孤泷雪说了什么,竟然能让她乖乖收起怒气,许久未与瑶碧正面对峙了,现在的瑶碧似乎是比以前更加的....城府了。

人都会变的,随着周遭的环境,人际等都在一一变化着,这是她不能否认的。

她云淡风轻地理了理耳边的发丝,脚踩破烂衣物,抬着下巴朗声道:“独孤泷雪,你们凭什么抓我?该抓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呵,这是本小姐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的这么可笑的话。”独孤泷雪哂笑道。

她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明明知道自己的衣物金贵的很,不是独孤皇后所赠,就是书院有身份地位的二先生所送,这些金贵到一定要让自己的心腹小心再小心洗才是,然而你却这样随意地堆在地上,让我这个小杂役用粗苯的手洗搓,明知道我会洗坏,你却还是给我洗,而且还是用皇后和二先生所赠的稀罕衣物给我,你这不是明摆着知错不改,故意损坏他们金贵之物来栽赃陷害于我么?”

“你胡说什么?”独孤泷雪细细的眉攒的高高的。

“我有在胡说么,明知是金贵之物还偏偏给我这个粗陋的人随意洗,你这是明知故犯,不把皇后二先生所赠之物当成一回事,才会给我们杂役洗,你才是藐视他们所赠之物!你才是被抓被鞭策之人!”

她攒起气势,一本正经而严肃地字字沉甸甸地从嘴里吐出来,落在空气里,卷起风势,字字炸开在独孤泷雪和其他人的耳边,让她们才是要明白,这一切都是独孤泷雪有意为之,自食其果,藐视上面所赠之物的行为!

显然她们被吓到了。

独孤泷雪即使强装镇定,但是眸底的光亮还是在摇晃卷碎着:“我并未藐视姨母和二先生赠给我的金贵衣物,我只是...我只是想拿来....”

“只是想来惩罚一个卑微渺小的小杂役么?”她朝着独孤泷雪一步一步走去,反问一声。

独孤泷雪下意识回道:“是....我就是想来吓唬你惩罚你这么个小杂役.....”

“那你是大错特错,惩罚一个卑微渺小的小杂役用的着这么宝贝之物?你明明就是不重视它们!”

“我....我....我没有!”

“你就是有!不然怎么会用它们来惩罚卑微的我,废柴的我呢?”

“你!....”

“你什么你,现在做错了事,藐视了皇权,不尊重先生的人可是你,独孤泷雪,而不是我!”

砰!

她掷地有声地端端立在独孤泷雪面前,微微俯下身,朝前一倾,气势锐利逼人,眸意沉沉地盯着原本泰然的脸色裂开缝隙,溢出丝丝惶恐和不安:“如此看来,难道不是该让你们扶云院的二先生来惩罚你这么?”

“你分明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强词夺理!”

她看着独孤泷雪脸上再也绷不住流出来的不淡定和惶恐不安,轻轻地笑了。

独孤泷雪看不明白:“你笑什么?”

她扫视周围人一眼问道:“难道你们也跟她一样看不清这件事,盲目从众么?”

“我们....”周围人,除开瑶碧纷纷后退,瑟缩了,都犹豫了。

独孤泷雪也跟着笑道:“你们怕什么,二先生对我的宠爱你们不是清楚的么,不过是坏了他送的衣物,有这么值得大奖小怪的?莫非,你们还觉得在二先生心目中,我连一个书院废柴都比不过?”

想到神台上,为了独孤泷雪二先生南落崖不顾身份之差,执意要跟秦沐瑶比试,再到二先生单独赏她一个院子,最后到平日里各种赠送好东西,所有人的底气又出现了,一致站在独孤泷雪旁边,挺直腰杆,一副你看清楚事实,你是清白无罪的又怎么样?我们就是要陷害你啊。

秦沐瑶真觉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