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澈。”

夏风影白衣泠然缓步走近曾小澈,声音温柔纯净,如九天之上从未被染的一汪圣泉。

曾小澈闭上眼。

打骂也好怜惜也好,她都准备受了,反正她早就是他的人了,桃花宴会之后,他们就要完婚了。

夏风影却伸手揽住了她,在她耳边轻轻说:

“扶频笑里藏刀,你千万要小心。那个扶樽也并非真的感染风寒,他的车上丝毫没有药味,而且风寒也不至于到开不了口的程度。遮遮掩掩不想让我查看,他们十有八九在说谎。扶钰和扶樽似乎关系一般,但,毕竟是一家人。这段时间我不会再和扶钰有任何接触,你可以放心。”

曾小澈愣住了。

心里不愿意跟她见扶家人的夏风影,竟然把一切都观察得清清楚楚,她的心思,夏风影都知道。

“还有吗。”

曾小澈总觉得夏风影话没说完。

“余道州路旁原有一片栖影花,我们到的时候却半片都没有。我低头看了土质,应该是被人为拔掉的,而且是刚拔掉不久。扶频他们应该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刚好,扶樽的马车和鞋上都有泥土。”

夏风影说。

“可是扶樽拔栖影花干什么?”

曾小澈想不明白。

“用来炒菜?”

夏风影答道。

曾小澈:“……”

夏风影每次都能把那么不正经的话冷静地说出口……

“我也不知道他拔栖影花干什么,”夏风影在她耳边温润地吐气,“我只知道,我爱你。”

曾小澈:“!”

这突如其来的情话又是怎么回事?

而且夏风影还不打算住嘴,

“曾小澈,我爱你,永生永世,没有任何人比我更爱你。我不想和你分开,无论怎样都不能让我们分开。”

曾小澈目瞪口呆。

她伸出手摸了一下夏风影的头,这是夏风影不是?怎么突然说这么奇怪的话?

“我也爱你,夏风影。可是你突然说这些干什么?”

曾小澈突然觉得有些心慌。

夏风影放开她,伸出双手掐着曾小澈肥嘟嘟的脸颊笑眯眯地说: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很可爱。”

曾小澈茫然地微笑着,圈住了他的腰,夏风影这个妖精,从上到下身体每一个地方都像是仙人神笔夜以继日所绘,没有一处缺陷。皮肤白皙线条优美,肌肉结实,至于那大大小小的疤痕,其实可以忽略不计。

“你也敲可爱的。”

曾小澈说。

可就在这时,夏风影充满爱意的眼眸却突然掉下了泪,掉在了曾小澈的心上,仿佛心里有块镜子啪地一下碎了。

“你哭什么?”

曾小澈惊恐地问。

琴声萧瑟起,长笛和其中,风铃摇摇晃晃,不知怎么,曾小澈突然就想起了去年五月她刚吃汇忆丹的那一晚。

夏风影被她打到吐血,在大雨中一跪就是一个晚上,心如死灰,差点魂归西天。

“我只是欢喜,不知道我这是怎样的命运,能碰到这样好的你。”

夏风影打断了她的回忆。

我其实一点都不好……

“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我要好好保护你。”

曾小澈把夏风影按在自己怀里,一想到他之前受的那些苦就忍不住心痛,好在终归都是过去的事,现在他们终于能好好在一起了,再也不分开了。

“我不在乎那些。”

夏风影却淡淡地说。

“假的,”曾小澈说,“你一点都不比那些王侯将相差,那些王爷不过是投胎投得好罢了,心性比你差远了,夏风影,我不管什么身世,浮世三千,我只要你一人。”

怪只怪,事不由人与愿违,千般苦涩在心中,夏风影点点头:

“小澈,我信你。”

曾小澈又想扑到他身上去,却被夏风影一掌抵住了额头:

“我有些困乏,先去睡了,小澈也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出发回皇城。”

曾小澈:“……”

他……先去睡了?不跟自己一起睡吗?

还没等曾小澈发问,夏风影便从她身侧绕过,打开了房门,毫无感情地走了出去。

“风影,夏风影!”

任曾小澈怎么喊,他也不回头。

直到——

“风影,这是你的房间,你去哪啊!要走也是我走啊!”

曾小澈抵在门口焦急地喊。

夏风影:“……”

桃花掩尽了栖影的风华,独占了一整个春,枝叶肆意地伸展着,有少女素手轻捻那纯洁的花瓣。

路的两旁翠柏青松无数,斑驳树影映在地上,数十青骢飞奔在小路上,一时间尘灰飞扬。

“驾!”

曾小澈心事重重地驾着马,夏风影一句话也不与她说,曾小澈总觉得他心中在计划着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她却猜不到。

她的夫君,智商爆表,情商爆表,竟是连她都掌控不了了。

也好,他想做什么就随他去吧,眼下还是办好桃花宴会要紧。

曾小澈想。

哎,还以为自己蛮聪明的,跟夏风影比起来,聪明个锤子……

穆京城,城里城外,尽是花开。各国王爷公主都住在机羽国皇室给他们安排好的高级名苑,享受着繁华的穆京城别样的春光。

某苑内,一双骨线分明的手抚过青觞一角,嘴角微扬:

“这个天怜长公主,倒是有点意思。”

锦服华裳,心却不知。

“王兄,能成功吗?”

面纱之下,声音小心翼翼。

“放心,只要你王兄出马,没有办不了的事,实在不行就把她打晕了捆过来,往你那一扔,不信她不从。”

面纱一颤:

“王兄,你莫不是疯了……”

“……”

另一边。

葱根玉手绣着锦囊半只,朱丹小口轻启,出言却不凡:

“曾小澈,呵呵。先毁名誉后毁人如何?鹤晴涟,你死定了。”

千米之外,某苑内,某王爷和某公主聊得正欢。

“快说说,还有什么?”

“王兄,我就听见这么多,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自己去问她啊。”

“妹妹,你可知道,她还有个名字,玉凌叶。”

“我哪里知道,玉凌叶就玉凌叶呗。”

“这个凌,和你名字里的凌,是同一个字。”

“切,这有什么稀罕的啊。”

“这个名字的诞生也与我们一族有关。”

“啥?!”

“……”

千米之外,又一名苑。

华服一角,乐蒂浅绣,有人不紧不慢地擦着自己的宝剑:

“擀面女王,本王非逼你出手不可,你等着。”

而话题中心天怜长公主,正在府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