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是不是要走了?”

曾小澈突然想到松不凡这个人不怎么出山的,不粥山很依赖他这个山主,此番出山这么久,听他的语气好像很快就要回去了。

“凌叶,不粥山离不开师父,你这么懂事,师父不在你也能生活得很好。”

松不凡叹了口气,继续说:

“别怪你皇兄了,他也是没有办法。”

曾小澈沉默了。

虽然已经没有那么生鹤晴鸿的气了,她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就像一根刺扎在上面,刺虽然拔了,伤口却依然在,动一下依然会疼。

“是皇兄让您回京城的吧。”

曾小澈平静地说。

“是,”松不凡应道,“他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我一定要以最快速度回京。那段时间他一直在疯狂地想办法找证据,凌叶,师父从没见过他那么慌张。他比你想象中还要爱你,原谅他吧。”

曾小澈眼圈红了:

“师父,凌叶知道,凌叶都知道。可说起来永远比做起来简单,凌叶也想原谅他,可凌叶做不到。凌叶知道他也是无奈,可那些天的牢狱之灾他不能替凌叶受,那些被冤枉的委屈和伤心他也不能感同身受。”

曾小澈抬手擦了一下眼角即将掉下来的泪水,

“师父,他是凌叶的亲哥哥,凌叶一定会原谅他的。不过不是现在,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亲人之间置气,又会有多久呢。”

松不凡拍了拍她的肩:

“就像从前师父打你,你从来都没有怪过师父。”

曾小澈抬头:

“师父打凌叶是因为凌叶惹师父生气了。不过,师父好像和原来不一样了。凌叶喜欢现在的师父。”

“是,凌叶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现在可是江湖闻名的女侠呢,师父骄傲还来不及呢。”

松不凡说道,曾小澈向前了一步,又抱住了他:

“师父,凌叶不想你走。”

松不凡摸了摸曾小澈的头:

“凌叶,乖,来日方长。你好好的,就够了。”

曾小澈噘起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其实……也不想独当一面的。

可是没有办法啊。

流云拂眼过,檐外草氤氲。夏风托着栖影蓝莹莹的花瓣,在香气弥漫的空中肆意轻旋。

曾小澈看着松不凡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从今以后,又剩她自己一个人了。

正惆怅,身上突然一阵温暖。

夏风影从后面轻轻拥住了她,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到她那颗易碎的心,像一个灯罩一样,默默地守护着她这颗灯芯。

“没事,我还在。”

他说。

曾小澈点点头。

“报,卫御司总领杨榭求见。”

突然守门的侍卫急匆匆跑来通报。

曾小澈心情复杂地回头看了夏风影一眼,又转回去应了一声:

“让她进来吧。”

这个杨榭怎么又来了……看见她就头大。

杨榭步伐如风,稳稳当当地走了进来,到曾小澈面前半跪于地:

“之前对公主多有得罪,属下是来赔罪的。”

曾小澈:“……”

又来个道歉的。

杨榭挥挥手,身后的人立刻呈上了一样东西:

“这是皇上送给公主的礼物,还望公主早日放下之前的事,不要伤了兄妹感情。”

曾小澈狐疑地上前几步,掀开了礼物上的红布,拿起托盘上的吊坠:

“是这个礼物吗?”

“是的。”

杨榭答。

“我不识货,你说说这是啥礼物。”

曾小澈把吊坠放在手心端详了半天。

“回公主,这是雪兰新地金丝玉雕栖影流苏吊坠,全国仅此一个。”

曾小澈:“……”

听名字就知道很牛了。

“公主……”

杨榭跪在地上可怜巴巴地看着曾小澈。

“行了,我接受了,你回去吧。”

曾小澈放下了吊坠,把红布罩了回去,挥手让刚好过来的墨小幽接下了这礼物。

“谢公主!”

杨榭如获大赦,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拿我房间里去吧。”

曾小澈满不在乎地对墨小幽说,眼神却暴露了她的内心,一直落在那个吊坠上直到它消失在视线中。

“皇兄为了让你消气,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夏风影感叹道。

“是我皇兄,不是你皇兄。”

曾小澈撇撇嘴。

“小澈,我们是夫妻。”

夏风影委屈巴巴地说。

“是前夫前妻。有种你到我皇兄面前这样叫,看他打不打死你。”

曾小澈斜了他一眼。

“好吧,我就是说顺嘴了……”

夏风影手捻着衣角,委屈得像个孩子。

在曾小澈眼里,他这样的动作倒是可爱无比。

“小澈……我们还没有和离呢,不算前夫前妻。”

夏风影认真地说。

曾小澈掐着下巴思考了一下:

“那我们啥时候离呢?”

夏风影连连摆手:

“不离不离,我不想离开你。”

曾小澈笑得很是开心,夏风影啊夏风影,突然这么可爱,风度面子都不要了嘛?人设要垮了哟……

于是她像拍兄弟一样拍了一下夏风影的肩膀,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留夏风影一个人在原地一片愕然。

咋……咋回事啊?

灯火幽微,夜色迷离,栖影环绕的地方,星辰在地面刻下斑斓的影,如细心勾勒的丹青名篇。

曾小澈在房间里撑着头,手抚过桌上架子挂着的小风铃,发出泠泠的响声。

恍然大风起,将栖影的几片花瓣从窗户吹落在桌子上,曾小澈感觉有异样,猛地起身,抽出夜琉璃向四周看去。

突然又安静了下来,曾小澈看了一下窗外月影,心中了然,翻身跃进了院子里。

阴影深了几分,与刚才有些许不同。

窗下,杨榭正蹲着等曾小澈来。

曾小澈:“……”

大半夜躲在她窗户下面?有病病?

“公主,皇上密旨!”

杨榭见她来了连忙跪下呈上一道旨,曾小澈抬手接过,杨榭又迅速闪没了影:

“公主,属下告退!”

曾小澈:“……”

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么着急赶夜宵啊?

曾小澈看了看四周,静谧无声,转身回了房间点起烛火,将她皇兄的密旨细细展开。

这密旨与正常的圣旨比小了一倍,不过字数却不减反增,鹤晴鸿把字写得特别小,不过仍能看出笔尖的苍劲有力,是她皇兄的字体。

曾小澈一个字一个字仔细地读过去,越往后看眼睛瞪得越大。

这……是她皇兄写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