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别墅。

闻羡到常家的时候不过才七点半,常家别墅大门敞开,但门口停着的车还很少。闻羡下车的时候打了一个寒颤,她把脑袋往温暖的衣服里一缩就跑进了别墅里。

此时别墅里其实没什么人,大部分佣人都去了常苑和林致易的婚房忙活。

闻羡左右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客厅,人都不知道去哪儿忙了。她小心翼翼地拎着裙子上了楼,她没找到拖鞋,就干脆了脱了鞋拎在手里走上了楼。

常商半小时前给她打了电话说他会在家里等她的。

闻羡走到二楼之后便提步朝着常商的房间而去,可她走到半路却听到了另一侧阳台上传来的争执声,且声音越来越大。

闻羡犹豫了一下,她担心常商一回家就和常立谷吵架。

走廊上铺着柔软的地毯,闻羡提步向阳台处跑去。

可刚靠近阳台她就怔住了,常商带着怒气的声音从阳台传来:“当年赵程山的事是不是你一手促成的?你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吗?”

赵程山,这个名字闻羡知道。

这是她爸爸飞机失事那一天,飞机上的副机长。

闻羡下意识地躲在了洁白的窗帘边,她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唇听着阳台上常商和常立谷的对话。

常立谷毫不犹豫地抬手打了常商一巴掌:“你现在是在和谁说话?大人的事情你懂什么?别在外面听风就是雨,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件事?”

说到后面常立谷压低了声音。

常商被常立谷打得偏过头去,他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忽然笑起来:“赵程山得癌症了,他怎么还能去开飞机?那笔钱是谁出的?”

常立谷没想常商知道的那么多,他的脸色突变。

他的眸色瞬间变得危险起来:“你知道多少?”

常商的眼底满是恨意:“我就想问问你,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姑姑姑父对我们还不够好吗?你到底想从他们那里得到多少?”

他的吼声里带了哭腔和质问:“钱比他们的命还重要吗?你这是犯罪你知道吗!”

躲在帘后的闻羡骤然抓紧了周边的窗帘,她怔怔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一时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常立谷沙哑的声音像是嗓子受到了什么重力的挤压一般:“你知不知道,当年我只要走错一步,家破人亡的就是你。”

他嘶吼:“你以为你现在享受到的一切是怎么来的?呵,我是罪人?我不当罪人我怎么撑起这个家?你以为生活那么容易吗!”

泪水从常商的眼里不断地冒出来,他颤声问:“所以,真的是你害死了姑姑和姑父。”

常立谷眼神狠厉,他伸手用力地抓住了常商的肩:“这件事你给我烂到肚子里去,今天是你姐姐嫁人的日子。沈临戈和羡羡都会来,你要是让人看出一点端倪你就给我呆在家里!”

闻羡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经满脸泪水。

几个月前常商的异常都有了解释,那时的他告诉闻羡,除了自己谁都不要相信,包括他父母。那时的闻羡并不明白他的意思。

可这时候的闻羡却明白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那一天在拍卖会上,拍卖师介绍常霜那套珠宝的时候说的话。

他遗憾地说,我觉得是运气不好。

彼时闻羡觉得他说的不对,可现在闻羡却觉得他说的是对的。

的确是运气不好,命运待闻天霖和常霜都太不公了。她的父母此生都没做过什么错事,却要遭受这样的祸事,而始作俑者是她血脉相连的舅舅。

她死死地咬住了下唇。

“张婶,商商呢?商商不是回来了吗,他人在哪里?”谢心的声音隐隐从楼梯口传来,她似乎正在上楼,脚步声越来越近。

“太太,先生吩咐了,不管是谁来了都不能上楼。”

“谁惯得他臭毛病,我去找我儿子。”

闻羡泪眼朦胧地往左右看了看,仓惶间她随便找了间房就开门闪了进去,她浑身都在颤抖,可她仍得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轻声地关上了门。

闻羡被困在了房间内,她出不去。

闻羡身上除了一条裙子和一件羽绒服以外什么都没有。她缩在角落里捂着唇开始小声地喊聿的名字,一直一直、不停地喊:“聿..聿..聿。”

她哭得什么都看不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即将进入最后一个剧情!

第79章 79个男朋友

雪渐渐地下大了, 闻羡孤身一人光着脚踩在冰冷的路上, 她手里拎着的鞋子也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她走的很慢。

闻羡是从窗外爬下去的, 她知道她决不能被常立谷发现她在这里。

不然, 她也会死。

闻羡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但她却没办法停下来,她也没办法思考, 只要往前走总能走出去的。

常家别墅。

常立谷和常商的争执被谢心的到来所打断,谢心老远就听到了父子俩吵架, 她走过来就开始训人:“这什么日子你们就吵架?都给我安分点。羡羡呢?她什么时候到?”

常商别过脸,不让谢心看到他红肿的脸。

常立谷紧咬着后槽牙,他又定定地看了常商一眼才走出阳台:“估摸着一会儿就到了, 再晚就打个电话催一下。”

常立谷和谢心忙着核对宾客名单,两人不一会儿就一起下楼了。

而常商在阳台上吹了许久的冷风才缓缓转身,但他在踏进走廊之后目光却黏在门把手上不动了。

这个门把手上满是水渍。

他很确定,他和常立谷进来的时候这个门把手是干净的。

常商眸光微紧,他随即便打开门往房内看去。

房内窗户打开着, 窗帘被风吹得飘在空中,他能看到窗外愈发变大的雪, 但房间内却空无一人。

他仔细地扫了一圈。

角落里有一双东倒西歪的高跟鞋。

渐变的银色, 很漂亮。

常商的心忽然坠入了冰窖。

...

庆西路口。

江心景哼着小曲儿坐在他的爱车里,他在家里闷了半个月,总算伤好了能出门。他一大早就起来了,大雪也没影响他出行的心情。

眼看就要转弯, 他转过方向盘,视线轻飘飘地跟过去,下一瞬他的瞳孔微震。江心景猛然踩下了刹车,随即他打开车窗往外吼:“不要命了你?红灯也敢横穿马路?”

可那个看起来脏兮兮的女人却置若罔闻,她依旧往马路中央走去。

这个路口喇叭声骤响,不少人都从车窗里探出头骂她。

江心景关上车窗,准备打方向盘绕过这个女人,但就在他要踩下油门的瞬间他瞥到了她的脸。虽然她脸上看起来也脏兮兮的,但他仍旧一眼就认出了她。

就像那晚她进门惊艳他的那一瞬间。

他低咒了一声,又踩下了刹车。他好像和这个女人八字不合,他纠结一瞬就下了车。

刺耳的接连不断地响起,他昂起头就吼:“按什么按!”

江心景走近闻羡身边扫了她一眼,她似乎是摔了一跤,雪白的裙子和外套都脏兮兮的,黑发被雪花打湿了,一张小脸上满是泪水。

妆都花了,脏兮兮的一片。

他不由小声嘀咕:“沈哥到底是怎么照顾你的,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江心景心一横就拉着闻羡往车边走,这姑娘也傻呆呆地顺着他的脚步往车边走。

路旁还有人企图拿出手机录视频,江心景脱下大衣往闻羡脑袋上一兜,他冷了脸色嚷嚷:“再拍你爹今晚必在庭院种一棵枇杷树。”

江心景把闻羡塞到副驾驶就绕到了另一边开车上了驾驶座,他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道:“嫂子,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去。”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他瞥了一眼闻羡,她低垂着头,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滚,手擦破了皮,但她的掌心还紧紧握着一只丑丑的钢笔。

见她不理他,江心景又打电话给了池砚与,他没有沈临戈的电话号码。

但池砚与的电话却无人接听。

他纠结了一会儿干脆把人送到了沈氏集团的楼下,下车前他还特地把车门锁了,以免闻羡又下车往马路上乱跑。

江心景一下车都打了个哆嗦,这雪天太冷了。

他只穿着一件衬衫就往沈氏集团里跑。大堂内人来人往,他绕过人群朝前台走去,前台看到他就非常有素养的露出了笑容。

他抬手打断了她:“我找沈..沈临戈!”

前台温声问道:“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他有个屁预约。

江心景挠了挠头,皱着眉道:“你就和他说我嫂子,就说他老婆在我车上,让他赶紧下来接人。万一出什么事我可不负责。”

前台们听到江心景提到闻羡之后对视一眼,不过几秒她们就打电话通知了22层。

小宋接到电话的时候怔了一瞬,太太不是去常家了吗?但事关闻羡,他不能当听过就算了,他得下楼去确认一眼。

他挂了电话就想往电梯口走,但从沈临戈办公室出来的助理又喊住了他:“宋哥,老板喊你。”

小宋犹豫了一下,他转身加快了脚步往沈临戈的办公室跑。他进去的时候沈临戈还在签字,他不等沈临戈说话就率先道:“先生,前台那边通知我说太太可能在楼下。”

沈临戈动作一顿,随即便站起了身绕过桌子往门外走。他一边走一边侧头看向小宋:“多久了?跟着她的保镖呢?”

小宋咽了咽口水:“保镖的上一条信息是太太进了别墅,他们没跟进去,只守在大门外。”

沈临戈垂眸扫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九点,距离闻羡到常家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按照这个时间点,她此时应该在常苑身边。

江心景心烦意乱地等在楼下,中途还跑出去确认了一眼闻羡有没有好好呆在车上,结果那姑娘连姿势都没换一下。

就在他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沈临戈专用电梯的门开了,沈临戈踏出电梯之后就径直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江心景心想这都是什么事。

他沈临戈似是不记得他了,越过他就想往外走。他咬咬牙跟上去解释道:“沈哥,我在庆西路口捡到嫂子的,我真没做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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